孤鸿盘坐在客栈门口,开始凝神静修。
等到天魔那一丝念力耗尽,苏元贞肉体的脆弱又一次展露无疑。
孤鸿顿时感到五脏六腑一阵抽搐,神志也出现短暂模糊。
可就算孤鸿肉身不变,施展诏灵后,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但这并非关键,重要的是,仙途斩断之后,孤鸿不仅无法继续按照道家法门修炼境界,原有的灵法也不会再增长。
此刻这片诏灵空间,便成了孤鸿唯一的仰仗。
“我现在,似乎过去那些在城里买房的人差不多,
不仅耗光积蓄,未来多年,也要承受更大压力,
好在我眼下这套不动产还能生产一些东西,否则,真是血本无归。”
孤鸿静修一夜,本指望着客栈能召唤来一些小鬼小妖,让他补补身子,可直到天亮,四下也毫无动静。
仔细感受一番后,孤鸿发现,诏灵空间虽已初期成型,可若是内部没有气象流动,召唤能力开启的速度便会极为缓慢。
望着头顶上难得的好天气,孤鸿也为此设计了一番蓝图。
“还是先解决身边的问题。”孤鸿点上卷烟,“早些接手三清观,才有钱好好布置一番。”
道家灵法对苏元贞肉体作用极其有限,以至于孤鸿不得不撑着门槛,才能勉强站起来,浑身上下,更是酸痛难忍。
吃了点昨夜的残羹剩饭,孤鸿便又爬上屋后山坡,沿路走向幽凉城。
天气晴好,官道上人也更多,幽凉城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县城,变成乾阳南部重要的水陆枢纽后,景象也日渐繁华。
孤鸿实在有些走不动,便厚着脸皮,用几根卷烟,搭上了一辆送货的大马车。
快要入城时,孤鸿忽然看见路边出现一个熟悉身形,便从堆满木箱的车顶一跃而下,来到那人面前。
此刻,陆雨一边往家的方向走,脸上一边露着笑容,样子就好像刚才被小媳妇亲了一口,说不出来的高兴。
“陆雨,伤都好了吗?”
孤鸿开口,陆雨这才看到他。
“苏三哥?哦,我没事了,你要去哪儿?”陆雨愣了一下之后,脸上立刻又露出笑容。
“我进城做点事情,你怎么这么高兴?”孤鸿问道。
“呵呵呵,苏三哥,你不会明白的,我先回去了,在城里记了不少买卖,要赶紧准备一下,过两天又得出门。”
说完,陆雨背着箩筐,乐呵呵的走了。
孤鸿看着他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步行入城。
幽凉府大牢中,宇文龙越对疯哑聋审讯一夜。
他将问题写在纸上,放在疯哑聋面前,然后递去笔墨纸砚。
然而,疯哑聋要么狂性大发,要么默不作声。
陪在一旁的林府尹不停的打着瞌睡,宇文龙越却出奇的有耐心,无论疯哑聋表现如何,他都静坐在对面,神情镇定。
先前在那柄火枪扳机上,宇文龙越便发现了凸起的尖刺,以及扳机上的血迹。
昨夜,他以“净土宗秘法”勘验之后,确定扳机上的血正是疯哑聋所留下。
不仅如此,派人查问之后,发现所有死者在被杀时,三清观的道人都没有看到疯哑聋的踪迹。
此刻在宇文龙越心中,已断定此人必是凶手。
“少君,都一夜过去了,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林府尹以哀求语气说道。
“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回府休息。”
宇文龙越神情坚定。
“下官怎、怎么会累呢?可是,这疯哑聋说不定连字都不认识,要不少君您让下官来办,一番重刑之后,也不怕他不招。”
林府尹不敢顶撞宇文龙越,便打算将怒火都发泄在疯哑聋身上,顺便也报昨日之仇。
“疯哑聋必定是此案凶手,他不招也无妨,反正我也需要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疯子,这样,才能推断出杀人的动机。”
宇文龙越说完,林府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少君,您真觉得他就是凶手?呵呵,太好了,下官被这案子压了三年,总算能喘口气了。”
宇文龙越没再理会,却皱起眉头,沉思道:
“动机......
是啊,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会不会跟苏元贞所说,死者身体缺陷有关?
可杜樱红没有缺陷啊,
为何杀了杜樱红之后,他会将凶器留在现场?”
“别想了,少君大人。”
苏元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牢房中。
“苏三,你怎么进来了?”林府尹质问道。
孤鸿走上前,笑道:“我是少君的随从啊,少君在哪儿,我当然就得在哪儿。”
林府尹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宇文龙越已然开口:
“你这随从当得可不太称职,昨日居然自行离去。”
看到苏元贞后,宇文龙越终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家里有点小事,我回去了一趟。”孤鸿笑道。
宇文龙越正色道:“你刚才让我不要再想,究竟何意?”
孤鸿道:“对疯哑聋,想必少君已经查得一清二楚,既然都确定他是凶手了,当然无需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宇文龙越道,“且不说他还未招认,现在,我们连他的杀人动机都不知道。”
孤鸿一笑:“所以我才说不用再想,因为,动机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宇文龙越和林府尹都听得一愣,
“杀人动机不在凶手身上?”宇文龙越觉得这话怎么想怎么奇怪。
“走吧,少君,我们一起去把这案子了结,也好早日兑现你的承诺。”
说完,孤鸿径直往外走去,还回头补充道:“林府尹,你就不用跟来了,早点洗洗睡吧,你阳气亏损严重啊。”
不久,孤鸿和宇文龙越来到了幽凉城最热闹的地方,运河卸货码头。
眼前,宽大的运河两岸,人声鼎沸,劳工与商贾四处奔走,围着两岸堆积如山的货物,与那一艘艘货船,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天气不错,可毕竟时值深秋,四下仍是寒气逼人。然而,那些运货的劳工,却大都赤着上身,一个个露出黝黑强健的体魄。
“你为何带我来这里?”宇文龙越问道。
孤鸿抽着卷烟,微笑道:“今日一早,我沿着某种气息,一直跟到运河,刚开始,我也没看出有什么奇怪,一直走到这个码头,才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说完,孤鸿抬手一指。
顺着看去,宇文龙越也很快发现了一群不该出现在码头上的人
——花枝招展的姑娘、大娘、甚至老婆子。
这些女人围在一艘靠岸的蒸汽铁船旁,一个个莺声笑语,或是含羞,或是大方的议论着什么。
宇文龙越觉得奇怪,便往前走去,来到这些女人背后,再往前看,他目光赫然一凝,然后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向孤鸿。
“像不像啊,少君大人?”孤鸿笑着问道。
宇文龙越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往船上看去。
在那些搬运货物的劳工中,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格外惹人瞩目。
他不仅身材伟岸,而且皮肤不似其他劳工一般黝黑,反而像是富家公子般,保养的干净白皙,光着的上半身和手臂上,肌肉线条犹如石雕。
透过雾气的阳光洒在年轻人身上,如梦如仙,难怪会吸引来那么多的女人。
这感觉让宇文龙越似曾相识,
而最为异样的是,这个人的长相,居然和宇文龙越......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