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相依。”
笠日长安城外
信鸽千里而来,飞入大营。“朱温轼帝,改立辉王李柷为新帝,号天祐,赦天下。”李克用神色凝重,他似乎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朱温真敢重立新君,这势必遭受天下所不齿,况乎当前天下群雄四起,正是师出无名,李克用大军正于前往洛阳路途中,但他并不认为朱温是浑了脑袋之人,就好比他并不认为长安于大唐而言毫无意义。长安乃大唐根基,纵使迁都这也是对于大唐意义非凡之地,正如朱温,他并没有自己称帝,也还是可胁天下以令诸侯,他依然可给各地以护驾之名,李克用妄图轻易而举的拿下洛阳依然绝非易事。
但长安封城,可能他们还未能得知此消息,而倘若让他们知晓这个消息,他们士气必定下落,倒也算是一个祸福相依的消息。
午时
城下一支飞箭攀上城头,李克用令人将方才所取到的飞信再转送给了城头一众。而玄殷自上一战,有意无意间就成了众人的领头人,他也便是率先打开了飞信。沉默,沉默许久是他留给城墙上众人投向他的目光的神态,之后便是匆忙的下了城墙,飞马奔天枢而去。
天枢
嘉王一众还在重塑天枢,却是瞧见疾驰而来的玄殷,嘉王这才想起这是那位被遗忘的右千牛卫,但看着来人很是急迫,却是心生疑惑。
“殿下,李克用飞书至西城,我来交于殿下。”身着战盔不能屈膝,便是俯身双掌捧飞信交于嘉王。
沉默,依然是沉默。嘉王当下是如五雷轰顶,霎时间也是明白了昨夜王妃所说的大唐危如累卵。“大唐已落入窃国贼子之手,陷落必是早晚之事。”嘉王如此低声呢喃道,再将飞信随手递于身后一众官员。不久传来阵阵低呼,一群臣子便是跪倒在地,仰天大呼天亡大唐。嘉王也深知这是李克用用来做心理战的手段,但他也没必要为此编造,天子驾崩对于正出师洛阳的李克用大军毫无益处。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对于正想传递此消息的李克用来说,他有的是办法让民众知晓,从而使百姓与官府之间矛盾更充分,“晚些时候天枢出告示,告知民众,城内百姓皆需披麻,介于战备之时,各百姓只披麻两日。”嘉王心下沉重至极,但依然最快给了指使。
嘉王府
王妃适才强忍苦意,饮下御医开的方子,这边天枢的传令使就已抵达,王妃尽管昨日夜观天象帝星陨落就已然知晓,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的应对办法。但祸福相依,于长安而言,这座城池得以休养生息两天以上,纵使李克用罔顾国法,但为人臣子之表还是要做好的,否则便是令天下所不齿。“传言嘉王,让他去首辅府碰碰运气。”王妃并未抬眸,玉指捏了捏自己宽大衣袖,正襟危坐。
申时长安城
整座城池的内外尽是被白色染透,包含城池之上的唐字战旗也被更换成了白色旌旗,城外大军士卒额定都是带起了素带,整片的白忙,恰一眼似乎堪比盛雪降临。
酉时首辅府
嘉王再次踏进了府门,面色凝重,神色淡漠。
“天亡大唐啊,天亡大唐啊!老臣之过,未能救陛下于水火间,反倒是害得陛下命丧小人之手!”崔胤捶胸顿足,一心觅死,众人皆是都快拦都拦不住。崔胤不算良臣,但绝对是忠臣,为救天子于水火甚至于可以不管不顾长安局势,如此忠臣听闻天子暴毙,谁又能抑制此间悲伤心绪,自己谋得一世忠臣之号没了着落,反倒是要被后世安上个不顾百姓,只护君上的佞臣,崔胤可是难过好些时候了。见到嘉王,怦然屈膝跪下,泪流满面,“若嘉王殿下能屠尽此类窃国之贼,老臣肝脑涂地,当牛做马伺候殿下。”
嘉王冷哼一声,但倒是有些许被这临尽古稀之人所感染,便是抬手将人伏起。些许的语重心长,“陛下若知崔大人如此以天下为己任,定是能含笑九泉。”
“但崔大人也莫要忘记,新君已立,大唐仍有余地,而当下长安危矣,倘若连长安万众都失了对皇家的信念,那便是大唐的终路了不是吗?”
“崔大人,且信任大人您是明事理的,听本王说,长安护下来了,大唐的根基便是护下来了,大唐各地信念汇聚之地也就能重聚长安,洛阳反贼短时便是不能对新君做些什么,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论谁也道不清朱温下一刻还会做些什么,往时的天子被杀害,当下的新君更是如同傀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还妄图反攻不成。崔胤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新君不过是维护天下稳定的一个信念罢了,哪怕崔胤费九牛二虎之力抢回了天子,半大的新君也自然不能在崔胤有生之年复兴大唐,他这个历史罪人的身份也便是背定了。而当下的嘉王给了他另一条路,交出兵权,护佑长安,也便是意味着他要彻底信任眼前这位大唐亲王能够在李克用手中护住长安,否则崔胤便是人财两空。
冷汗直下,崔胤难以决定。但其实结果也很明显,崔胤并不可能为了什么也不明白的新君费尽后半世清誉,倒不如信了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儒者书生。
崔胤怀间掏出虎符,那是天子临离长安前亲赐的,禁军见虎符如见圣人。崔胤颤巍着递上了虎符。人一旦到了这番岁数,多少是有些害怕拼死一搏的,安享晚年,这是嘉王给他的最终承诺。
“万望殿下护佑长安,庇佑盛唐!”崔胤俯身跪拜离府而去的嘉王,泣不成声。
皇城北衙
“众将听令,五千人为一列队,登四面城墙,另剩两千做值班巡夜。”禁军上将见到了虎符,摩拳擦掌的禁军们终是能奔赴战场了。
北城
整齐列队的禁军快速奔赴城墙,君栩作为北城指战官,也定是要快速接洽这支五千人的增援。到此,长安城的军备力量已全部就位。
安西都护府
偌大安西都护府已然空无一人,平日里镇守各要塞的唐军已然不知所踪,但迫于唐军的压力,好几日里吐蕃未能敢探勘唐军大营。
河西走廊
原本驻扎在河西走廊的吐蕃大军被一支莫名的身着绯红战铠部队冲击的破落,但吐蕃生于大漠,也是骁勇善战出了名,瞧着对面以命换命的打法,也是拼死一战,来犯者大概有五万有余,而吐蕃之数高达八万,在数量间吐蕃占据优势,所以纵使敌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下,依然缓慢的缩紧了包围圈。
“跟随本将,向西突围,驰援长安!”赤色金龙面罩覆在面上,当年飒爽的千金已然是众将之首,这是安西都护府所剩全部战力,所以一刻也不能耽误,一人也都尤其珍贵。
宏观而看,整支军队成犄角之势向西突围,全由轻枪快马而成,包围圈被撕扯的有些许的破碎。
“放箭。”吐蕃察觉可能包围圈堵不住来军,便是多留下些人也算是好的,数万只羽箭袭来,为首女将持枪规避,“举盾。”整只呈三角状的突围军两侧之人持枪横扫,中间士卒举起盾牌护照上方,这是需要多大的默契与信任,才是敢如此对阵,而倘若两边有一人未做好都是导致多人丧命的结果。
女将快马扬鞭,处于最前方同先锋军护住大军最前端,横劈,挑枪,武将之术运动到极致,但奈何先锋军人数有限,一支从天而降的羽箭将女将击落,“继续突围,继续突围,驰援长安!”女将帽铠脱落,长发飘然,落于马下面对围攻而来的吐蕃,不断下令,所有大军皆是不断疾驰,未敢有停下者。
“君栩,来生再见。”女将从地上捡起散落的百年前的唐旗,只手覆于背后,另只手持长枪指于敌军,腹间羽箭刺中。
“吾乃安西节度使杨廷之后,犯我大唐者,虽悍必诛!。”说罢女将持枪面对万人,迎战上去。”
数公里外
青衣书生来到河西走廊多时,这才瞧见远处竟是在打仗,书生有些许疑惑,大唐西域沦落百年,何来军队相争。抬脚踏空而行,赤橙光芒闪烁其间,青衣书生向远处而去
——《长安终战》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