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日光照在汉白玉的望仙台上,泛起淡淡的光芒。
连岳缓缓登台,目光低垂。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均露疑惑之色。
试剑选手接连弃权,这实在是剑会百年未有之事,加之方才被送到掌门那边的那只手,以及之前得到的淮海玉树林立安满船俱亡的消息,不由得不让连岳心头泛起一丝不安的念头。
他在台上迟疑一阵,日头又西斜了几分,台下哄闹更是不止,他定了定神,强笑道:“想来这二位定然是私下了已经比试过了,便不再望仙台上多此一举,如此亦可,那我们直接开始下一场吧。”
说罢,又摊开掌心手稿,正欲介绍下一场之人,忽然听得一个平静的声音道:“不必了,剩下的也都不会来了。”
连岳讶然张望,只见一个全身黑衣带着铁面具的瘦削少年悄无声息的的出现在看台上。
连岳愕然道:“阁下是谁?”
“我不过是我师父的徒弟。”那少年平静道。
连岳皱眉:“那尊师是谁?”
“师父自然是师父。”他一双眼睛澄澈而寂静,像是无人踏足的清潭。语气也平静而认真,似乎似乎不觉得自己言语可笑。
连岳道:“我的意思是你出自何门何派?”
那少年迟疑了一阵,似乎忽然想起,缓缓道:“师傅好像说过,我们是钧天一脉的。”
连岳不可思议的道:“你是我们宗的人?那你来做什么的?”忽然想到这人方才所言,又连忙问道:“你说剩下的都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那少年道:“我不是你们宗的,剩下的人不回来是因为他们都打不过我,而我来…”
他忽的望向钧天大殿二楼凭栏而立的几人,接着拔出一柄几乎透明的长剑,指着其中一个道:“是为了和她打一场。”接着大喊道:“那个人,我感觉得到,你下来和我打一场吧!”
连岳却皱着眉道:“小兄弟,这是天下剑会,可不是你想挑战谁就挑战谁的,若想挑战须得……”忽见大殿二楼几人齐齐而了,便又顿住了,
陆玄语飘然而下,几个起落,已站在了望仙台上。紧随而下的,还有连清携着方白,以及洞玄子李青雀和明世三人。
方白看到那剑晶莹剔透仿若无质,细看时内里却流淌着一股极淡的蓝色细流,只觉眼熟,稍一细想,脑海里便浮现出那日洞穿连清胸膛的透明短剑,连忙朝连清望去,只见连清面色忽然泛起一阵潮红,接着又变得苍白起来。方白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忽然想起一事,连清那日只是说妖族的刺客趁隙刺了偷袭了他,然而他却从没有听说过,妖族有谁习练了飞剑之术。那到底?又想到此人刚也说自己是钧天一脉的,又说不你们宗的。一时不由得脑子一乱。
洞玄子看到那剑,顿时面沉如水,冷冷的环顾一周,朗声道:“不知道是后山哪位师弟在此。还请将高徒带走,勿要兹扰剑会比试。”
一连喊了三遍,都无人回应,洞玄子脸色更加难看,望着那少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师傅是谁?这丹心祭剑之法又是谁教你的?”
那少年笑了笑:“师傅嘱咐过,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也不能说我的名字,除非…”
他目光转向陆玄语:“除非你胜过我。”
陆玄语缓缓走出两步,淡淡道:“那要打便打吧。”
洞玄子却摆了摆手,拦在陆玄语面前对那人道:“此乃天下剑试,岂是比武邀战之地,你若当真要比,且等明日剑会完了再来吧!”
那少年却道:“我刚刚把他们都打过了,除了神女和她的朋友,还有就是她了。”说着,那透明长剑又指向陆玄语。
洞玄子面色一寒:“你把谁都打过了?还有什么神女?”
那少年道:“自然是你们选的那些人咯,有几个还行,其余都不咋地。”
洞玄子连清互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的惊疑,这些来参加笔试的选手,大都有派中俊杰,更有长辈跟随护持,此子竟然能这般悄无声息的将他们一一战而胜之,实在是让人难以明白是如何办到的。
这时候,又有一个剑宗护卫走上前来,悄悄附耳对连清一番言语,洞玄子听到十多位选手已经弃权离开,面色愈加阴沉。
那少年又道:“至于神女吗?”他目光四处寻觅,刚欲开口,忽的远方传来一阵咳嗽声,他顿时一笑道:“神女自然也就是神女了。”说罢,拿长剑对着陆玄语一指,接着缓缓划向拦在一旁的洞玄子道:“臭老头,你到底让不让,不让我连你也一起打了。”
忽然见,只见洞玄子灰袍一闪,如一只蝙蝠般纵向人群之中,五指如勾直朝一人脖颈抓取,却听那人身旁一个女子娇斥一声,一柄大剑朝洞玄子斩出,洞玄子身在空中,也不变招,只另一手曲指极快的在她剑脊一点,只听一声嗡鸣,她的长剑顿时荡开。洞玄子双手暴长,已扼住二人喉咙,接着又飞身回来。这一起一落之间,他双脚竟未片刻也没落地,围观众人有懂行的,不由得大喝道:“好!”
洞玄子将二人扔到望仙台上,冷冷道:“你们是谁?”
只见那男的矮矮胖胖,虽然被洞玄子一掷到地,却毫不见慌张,一脸嬉笑神色,目光看向众人时,十分自然的拱了拱手道:“在下王小明,不过是啸风城一个路过的打杂的,见过各位前辈。”那女子却只是哼了一声,长剑杵地,缓缓站了起来。
“王小明吗?”洞玄子心知这怕是假名,皱眉道:“你又为何阻止这人说话?”
王小明的愣了一愣,茫然不解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正要指出神女,你忽然咳嗽,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俩是一伙的吧。来剑宗到底为何?”洞玄子目光一凝,发出幽暗的灰光,直直的凝视着王小明。一身灰袍也顿时鼓荡起来,猎猎生风。
方白看到二人,心中不由得一惊,这男的矮矮胖胖故作潇洒,女的个子高挑身姿极佳,这不是龙图青木二人是谁?没想到之前那一晃而过的面庞竟然真是他,却不知道他来这地方是为了什么。眼下又见洞玄子似在故技重施,便按捺心情静观。
只见那王小明的在洞玄子幽幽灰眸注视之下,面色忽的一白,退后一步,脸色笑容顿时凝结,只是痴痴的道:“我来是做什么的?我来当然是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