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将冷北月送回皇宫里,已经是四更天了。
一夜没睡的苏语堂看到风尘仆仆的冷北月时,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一直都担心的要死要活的悦兰和小可也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只能在宫中等消息,什么也做不了,其实心早就随着冷北月离开了。
小可现在虽然是贵人,可还与从前一样,对冷北月忠心不二。
见到冷北月平安无事后,苏语堂便安排她回明光殿去休息了,有什么话,现在也不宜问。
“什么人劫走了朕的爱妃?”苏语堂瞪着凤华和几个御林军,这话更是问向了所有人。
“商止。”凤华毫不犹豫的答道,他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苏语堂。
“又是什么人?是那些刺客的幕后指使人?”苏语堂狠狠皱眉,双手紧握成拳:“人呢?”
“商止是宫上的乐师,并不是刺客,是他从刺客手中救下了贵妃娘娘。”凤华一脸认真的说着:“几个将士也都看到了。”
几个御林军都狠狠皱眉,当时的情况他们真的没有弄清楚。
似乎冷北月与那个首领的关系很好的样子?到底是不是刺客呢?是?不是?
几个御林军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
现在,更是说不清楚了。
只能顺着凤华的话,点了点头:“正如王爷所说,那队人在林中护着贵妃娘娘。”
他们也怕苏语堂细问,更会无话可说,到时候,只会被治罪,何苦来哉,不如将一切都推到凌亲王身上。
让他来交待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宫中的乐师……”苏语堂还是一脸的还疑,他这个人一向疑心重的,一边深深看着凤华,眉眼轻轻皱在一处。
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到破绽:“宫中的乐师是如何出宫的?”
“他是教访的乐师总管,官居五品。”凤华实话实说,宫中的乐师可不是宫女,他们都有自己的府邸,每日有规定的入宫时间。
毕竟都由女子做乐师,总少了些什么。
而男子做乐师,不是做太监,不可能常年留在宫中的。
“原来这样。”苏语堂并不关注教访的事宜,也是今天出现了刺客,他才下令封了整个教访大查特查。
绝对不能让宫里再有这样的隐患了。
“看来朕要好好赏赐这位乐师了。”苏语堂还是带了几分还疑:“竟然如此巧合,他竟然救下了朕的爱妃,那……刺客呢?”
“臣无能,刺客跑了。”凤华低了低头,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其实苏语堂想说“没用的东西”了,想到这位可是堂堂的凌亲王,手握重兵,还是忍了,他也明白,他们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更是犹豫着不敢进到森林深处,那么久的时间,刺客跑掉也属正常。
一个乐师能救下贵妃也算万幸了。
“属下愿意领罚。”几个御林军也都低头说着,凌亲王都这样的态度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让刺客跑了,的确该受罚的。
“既然贵妃没事,还平安回宫了,你们也算是将功抵过了,这一次朕就不追究了。”苏语堂摆了摆手,一夜未睡,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一边摆了摆手:“王爷退下吧,你们都退下吧。”
凤华带着几个御林军出了大殿,回到王府时,看到封景也没有睡,正一脸焦急的等在王府门前。
“主人,你没事吧?”封景的语气都有些急促了。
毕竟是凤华入宫之后,迟迟不归,他在宫中安插的那些眼线也无法将消息送出来,他只知道冷北月出事了,也先后派了几批人去寻找,却没有结果。
“我没事。”凤华摇了摇头:“我们的人没事吧?”
“没事。”封景也舒了一口气,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主人……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做值得吗?她会记得你的好吗?”
提到冷北月,封景就生气。
竟然再一次连累他的主人,一次次的遇到危险。
“你不懂的。”凤华笑了笑,显然心情大好:“若没有月儿,我们哪来的这些粮草?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都养不活这些将士,还谈什么匡复大业?夺回天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想来,皇弟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返回都城的。”
封景不接话,的确,凤华的话是事实,他们那些旧部也商议过这件事,实在不行,他们的大军就要解散了。
苏语堂巴不得凤华手中的大军溃散,更不会解决粮食问题的。
“皇后娘娘倒是好手段,竟然让冷展博吐出那么多粮食来。”封景点了点头,一件事归一件事,这一次粮草的问题,他的确很佩服冷北月。
“这几日,你辛苦一下,跑一趟一号粮铺,将我们的粮食偷偷运过去,让他们带出皇城。”虽然一夜未睡,在外面吹冷风,凤华的精神却是极好。
开始着手吩咐封景运粮食了。
“一号粮铺?可靠吗?”封景犹豫了一下,轻轻皱眉,有些疑虑:“他们……与我们从未有过交往,会出手相助吗?”
“这里有字据。”凤华将字条递给了封景,借着烛光封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下去,也是一脸的震惊,看罢,有些目瞪口呆的摇了摇头:“皇后娘娘……真的在帮我们!”
他总觉得这不太可能,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他不信。
“是的,月儿在帮我们。”凤华想到冷北月要弄什么月华医馆,心都长出草来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安排这件事。
不过粮草的事情更打紧,所以要一件一件的来,不能操之过急。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封景的心头也是五味杂全,这几次难关都是冷北月帮他们走出来的,甚至还替凤华医了身上的伤。
他的心头有一丝丝的暖意,那坚如石头的心口也化了几分。
虽然冷北月当年毁了他们的一切,现在却在亲手替他们夺回一切。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这让封景也看到了希望。
“我现在就去安排。”封景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出了王府,消失在月夜里。
而凤华则收了纸条,看着烛火发了一会儿呆,才从怀中取出一捆书出来,那是冷北月临进宫前交给自己的,说是粮食高产的密方。
让他好好研究研究。
皇宫里,冷北月觉得全身都疼,沐浴之后,就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挥退了所有人,苏语堂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明光殿,悦兰正在给冷北月盖被子,看到苏语堂进来,捏着被角的手颤抖了一下。
她现在害怕见到苏语堂,真的害怕。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冷北月,却不敢说出口。
苏语堂没有注意悦兰的动作,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他则坐在了床边,接过悦兰手中的被角替冷北月揶好。
然后就坐在那里深深看着冷北月。
今天冷北月被刺客掳走,他虽然第一担心的是地图,却是心头还是不安的,因为他突然也好怕失去冷北月了。
一路走到今天,除了天下江山,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一直不离不弃的,也只有冷北月了。
看着冷北月深睡时,柔和的五官,苏语堂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上去,很轻柔。
嘴角都带了一抹笑意,连他自己都不自知。
小的时候,他最喜欢看到冷北月的笑了,高傲的像花孔雀一样的冷北月独独在他的面前笑得绚烂。
那时候的他们多么单纯。
或者是压力太大,心太累了,这些日子,苏语堂常常回忆过去,回忆他与冷北月的点点滴滴,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这个女人的。
不管有没有地图。
不管她的心现在在想什么。
冷北月似乎感觉到不适,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翻了个身,却没有醒过来。
看着此时背对着自己的冷北月,苏语堂握着被子一角的手用了些力气,面色变了变,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似乎在下定决心一般。
然后,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眸子里一片清明。
下一秒,苏语堂站起身,吹熄了一旁的蜡烛,向偏殿大步走去!
提着心吊着胆的悦兰听到有人推开了偏殿的大门,猛的回过头来,眸子里一片惧意:“皇,皇上,娘娘刚睡……”
她平时的机伶劲儿,在苏语堂面前都消失无踪了。
“没关系,月儿累了。”苏语堂不由分说的上前,拉扯着悦兰就反身压到了床边,根本不顾忌她的感受:“你是月儿的姐妹,就要替她侍候朕……”
冷北月对悦兰的感情之深,苏语堂最清楚。
所以,他才会将悦兰拉在自己身边,甚至用这种方式将她绑在身边。
苏语堂尽兴之后便去早朝了,悦兰一个人躺在偏殿的床上,狠狠闭着眸子,眼角有泪水滑落,这样的关系要到时候才能结束?
她甚至更羡慕小可,可以光明正大。
她又怕伤到冷北月的心,又无法抽身离开。
无法入眠,悦兰翻身坐起来,看到床边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苏语堂亲手写的:问出贵妃娘娘昨天的去处。
很简单的一句话,在悦兰看来,却是威胁。
她如果不这样做,苏语堂会怎么样,她不敢想像。
冷北月从天黑睡到天亮,再从天亮睡到天黑,第二天二更时分才从床上爬起来。
一醒来就直喊饿。
小可和悦兰忙碌着让御膳房送了饭菜过来,又派人通知皇上贵妃醒来一事。
当冷北月收拾一番坐在那里用膳时,苏语堂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两日,他甚至没有去慈宁宫,冷家三小姐他也顾不上了,更别说那个他随时都会放弃的没有脑子的皇后冷倩月了,根本多一眼都不想看。
苏语堂最会利用女人,利用过后便如扔废品一样扔掉了。
冷倩月活该就是一颗棋子,是苏语堂权利过渡的一张底牌。
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毫不留情的就甩开了。
冷展博也问过刺客一事,毕竟当时他的儿子冷志青也在场,必须得弄清楚。
不然,惹祸上身麻烦就大了。
“爱妃的伤怎么样了?”苏语堂一脸关心的看着冷北月,少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柔和。
放下银筷,下意识摸向自己脖颈,冷北月又摇了摇头:“无碍了,那个女刺客抓到了吗?”
她早就和凤华窜通好台词,当然不会露出任何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