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语堂的话落,冷北月一下子便掀开被子爬了起来:“皇上来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边起床气都没有了。
面上还带着笑意:“皇上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还早吗?”苏语堂拧眉,嘴角紧抿。
这个女人的确不适合当皇后,没有半点母仪天下的风姿。
以前的冷北月哪里去了?
进了冷宫一次,一切都变了。
“挺早的啊,臣妾还没吃早饭呢。”冷北月打着哈哈,一边快速扯过自己的外衫套在身上,开始整理长发。
长发如瀑,顺着手指滑落,此时散在身后,再配上冷北月慵懒的神情,格外的惹眼。
倒让苏语堂眼前一亮,看着这样的冷北月,倒是心情好了几分。
冷北月的貌美是天下皆知的,如若不是这份貌美,当初的凤华也不会强行宣她入宫为后的。
“随朕出宫。”苏语堂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忙别过脸去,怕自己会不小心乱了心绪。
“出宫?”冷北月有些意外,瞪大眼睛看着苏语堂。
“出宫。”苏语堂又摆了摆手:“给北贵妃更衣洗漱,动作快些。”
他来明光殿的时候便宣了一队宫女在外面等着了,此时他的话一落,十几个宫女便鱼贯而入,开始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
冷北月还没醒过来的样子,任由宫女们在她身上忙碌着。
待到冷北月用过清粥和甜品,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苏语堂难得的没有发火,而是等在一旁,就那样看着冷北月用餐。
让他佩服的是,冷北月根本不在意,不管别人多么焦急,她端的可是四平八稳。
一身素衣,穿在她的身上,硬生生的穿出了滟潋风华之姿。
让苏语堂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最让苏语堂佩服的是,冷北月至始至终都没问他出宫去哪里。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苏语堂也是一身素衣,手持摇扇,浊世公子之姿,风流翩翩几许,冷北月一身白衣,长发随意绾了,远远看去,竟似仙子下凡尘。
与苏语堂并肩而行,回头率百分之百。
身后一群素衣打扮的御林军,气势如宏,一看就不是平常之辈。
根本无人敢近前,都离的远远的看着,甚至无人敢多说什么。
街道上显得很寂静,直到苏语堂冷北月一行人走过去,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前皇后吗?”
“是啊,那日还将何太守的儿子给……”那人一边说一边做一个手势,更做了一个很疼的表情,很形像。
“是啊,是啊,不知道今天与前皇后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看上去不是普通人啊,这样招摇过市……”
众说纷云,不过声音都极小。
只是这样小的声音仍然让冷北月和苏语堂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了一眼,冷北月立即别过脸去,她何偿不知道苏语堂眼底的笑意为何。
她的确是臭名远扬了,提到前皇后,人们只知道她祸乱朝纲,陷害忠良……
甚至她教训了何太守那样一个恶霸儿子,你们都不说她的好话。
看来,想要翻身,难如登天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冷北月觉得前途很渺芒。
“只要你想,这些人根本不敢胡说八道的。”苏语堂此时倒是心情大好的样子,他知道冷北月现在离不开自己。
若不是有他苏语堂撑着,若不是他苏语堂为帝,她为妃,她出宫之后一定会被人们活活打死的,这些老百姓可是十分无知的。
只要有人煽动一下,他们就会人云亦云,更会不顾一切。
当然,只要苏语堂愿意为冷北月正名,对天下人说她是开国功勋,没有她就没有大苏皇朝,最后的效果就会不一样的。
只是想让苏语堂替冷北月正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求他!
这一点冷北月觉得自己就做不到。
她本来还想离苏语堂远远的,越远越好,真要跪在地上求他,怕是就被他拿捏住了,更被他死死的捏在手心里。
为了一点名声,冷北月觉得不值,不太值了。
所以,她只是扬了扬头,冷哼一声:“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倒是豪气冲云天。
让苏语堂的脸色暗了又暗。
身后随着的侍卫们都一脸的疑惑,不懂为什么这贵妃娘娘会突然作起诗来了。
而且这诗有些别具一格。
“冷北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苏语堂终是恼了,这个女人太嚣张,他可是给了她足够多的机会。
“我从来不吃酒。”冷北月看到苏语堂变脸,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这是在宫外,还怕他把自己就地正法不成?
苏语堂要疯了,安顺觉得心口凉凉的,这个贵妃娘娘真的是胆大包天了。
所有侍卫都退后三尺,离的远远的。
所以,视力能及范围内,冷北月只看到了苏语堂,心中暗叫糟糕。
这些人也配合他们的主子了。
“皇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冷北月一脸媚笑,她知道自己不能太强硬,否则会吃亏的,苏语堂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见冷北月态度大变,想要掐死她的苏语堂还是抖了抖手臂:“凌亲王府。”
这个女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真要受够了。
只要知道余下的半份地图在哪里,他一定先将这几日所受的鸟气出了,好好折磨这个女人一番,再解决掉……
他真的很生气,堂堂帝王,能忍到这一步,真的是千古第一人了。
想到那人的话,苏语堂又忍了忍,不看冷北月,转身继续向前走。
凌亲王府很冷清,门前没有守卫,有侍卫上前敲门。
不多时,老管家便来开门了,看到门外的一众人时,有些愣神。
半晌,才让开身体,跪在了一旁:“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语堂的怒意还没有消,瞪了冷北月一眼,才扬手示意老管家站起身来:“不必多礼,凌亲王何在?”
“皇上,臣在。”凌亲王也及时出现,看到门外的排场时,也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苏语堂是怕遇到刺客吧,竟然带了这么多侍卫出宫,想来周围还有暗卫无数吧。
一边想着,凤华摇了摇头,抬眸看到冷北月:“娘娘也在,臣有礼了。”
倒是中规中矩。
“原来是凌亲王府。”冷北月后知后觉的说着,一边抬手打量了一下高大的门楣,扯了扯嘴角:“这凌亲王府四个字是谁写的啊?笔峰无力。”
这可不是什么好评价。
她这样子,似乎是专门针对凌亲王府了。
事实上,凌亲王就与前皇后不共戴天的。
“娘娘真是好眼力……笔峰的确无力,是臣的亲笔。”凤华瞪了冷北月一眼,带了几分仇恨,他倒是佩服冷北月,演戏好手。
怪不得能在苏语堂的后宫游刃有余。
连苏语堂都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爱妃,不要乱说。”
“实话实说也不让,这几个字少了锋利,在过中规中矩,不够洒脱,不能显出凌亲王的霸气来,臣妾哪里说错了。”冷北月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门楣。
根本就是指桑骂槐。
这样子,就是不想和凌亲王和解了。
本来苏语堂带冷北月一起出宫,就是有两个意思的,一是想让他们二人和解,将过去的事情都一笔勾销,第二就是试探一下冷北月和凌亲王,看看他们见面会如何。
不过此时,两人的表现让苏语堂很满意。
“贵妃实言,臣受教了。”凌亲王冷着一张脸,极不情愿的说着:“皇上请。”
一副不想再理冷北月的样子,别过脸去。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
冷北月紧随在苏语堂身后进了凌亲王府。
王府占地面积极大,走了一阵子才走到目的地。
悦兰正在她的院子里坐着,穿着粗布衣衫,手中还有一幅绣品,似乎是冷北月入宫前绣了一半的绣品。
那幅绣品冷北月是不熟悉的,只有苏语堂最熟悉。
那本是为他们成亲而绣的鸳鸯戏水图。
只是……
苏语堂就盯着那半幅绣品,心头的情绪起伏不定,竟然回忆起了往事,无法自拔。
眼神有些迷离。
连冷北月都愣了一下,此时的苏语堂没有冰冷如霜,没了威严,更没了那份伪装的冷酷无情,其实苏语堂只是一个上将军,现在成了皇帝,真的跨度有些大。
“悦兰……”冷北月还是很激动的,根本不顾那幅绣品,只是过去将悦兰拎起来,抱在了怀里,一边大声说着:“悦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悦兰,你真的没死啊……”
一边说一边在悦兰的身上捏了捏。
“大小姐……会疼的!”悦兰的面上也有几分吃惊之色,眸底更多的却是异样。
凌亲王给她这幅绣品时,她也触景生情,心头有几分低落的。
不想冷北月见到她自己绣了一半的绣品时,竟然没有半点反映。
连苏语堂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都在回忆往事了。
凤华更是直直看着冷北月,不放过她脸上半点的表情变化。
他就是要利用这幅绣品试探冷北月的。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冷北月绝对有问题。
“哦,看来是真的,悦兰……”冷北月开始眼圈泛红,叹息一声:“自从听到你死去的消息,本宫就夜夜以泪洗面……”
本来还沉浸在过去的苏语堂也清醒了过来,转过身来,不再看那幅绣品。
一切终归是回不去了。
现在的冷北月对自己除了恨再无其它吧。
他何偿不明白,若不是迫不得已,冷北月怕是出宫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只因为她的父样还在自己手里,她不敢那样做罢了。
只是冷北月的话还是让苏语堂颤抖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女人夜夜以泪洗面?她睡的比任何人都香甜才是吧。
真不懂这个女人怎么变成了这副德性。
她的贤良淑德,她的大家风范,她的母仪天下之姿呢?
似乎全部消失无踪了。
这让苏语堂有些无法接受,觉得现在的冷北月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更是刁钻狡猾,口腹蜜剑。
“大小姐。”悦兰的心头震撼也不小,有些反映不过来,她不知道冷北月要不是大小姐,会是什么人?
她也见识过冷北月的易容术,此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有些混沌不清。
想远离冷北月,却被她死命的抱在怀里,挣扎不出来。
“演戏就要演全套,悦兰,你在做什么?”冷北月低声喝道,也觉得悦兰不对劲了。
“大小姐……”悦兰的眼圈也有些红,她真想说:大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脑子被驴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