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佟师傅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他问:“老专家,您说这小宫女当年多大岁数?”老专家回答:“刚才我说过了,十七岁呀!”佟师傅问:“那您记不记得她姓什么?”老专家答:“我们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弄清楚了,她姓李!”佟师傅“啊!”的大叫一声,一把拉住了老专家的手说:“一九零零年十七岁,现在是一九六三年,十七加六三,刚好是八十!我院子里的李奶奶也是八十岁,老专家,会不会是她了?”老专家大喊一声:“什么?”,同时激动的拉住了佟师傅的手问:“佟师傅!您说什么?这……这小宫女住在您们家?”佟师傅喘了口气,眼泪汪汪的说:“妈!妈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八天前就走啦!”“咳!”老专家也长叹了口气说:“佟师傅,您知道吗?咱们政府寻找李奶奶,整整找了十四年啊!”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解放以后,外地文物单位找到了慈禧太后的凤冠,发现少了四颗珠子,曾经通告收购单位,让他们注意珠子的出世,所以,佟师傅拿来了两颗蛋蛋儿,俩位老同志就猜出了七、八成。佟师傅听到这儿也纳闷了,他问道:“老同志,既然您们晓得这个故事,也接到过通知,蛋蛋儿一拿进来就告诉我得了,干吗叫我等了仨个钟头啊?”老专家笑着答:“佟师傅!您知道在这三个钟头内发生的故事吗?”佟师傅回答:“不知道!”老专家说:“那好!我来告诉您。在这三个钟头里,我们把珠子送到碑林博物馆,得知有一位权威考古专家也到了西安,我们就坐上汽车找他:钟楼没遇见,又直奔大雁塔;大雁塔没碰上,又奔半坡村;半坡村没找见,马上又寻到华清池;后来,在华清池的九龙汤,终于找到了这位老权威。经过他老人家的亲自鉴定,证明正是当年慈禧太后凤冠上失落的四颗宝珠中的两颗,所以刚才又给咱们送回来了。”
听到这儿,佟师傅万分激动的说:“好啦!老同志,什么也别说了,这珠子我献给国家啦!”老专家摆摆手说:“不!要按价值给你奖励。”佟师傅问:“给我钱?我侍候妈——李奶奶不是为了钱,钱!我是一分也不要!”老专家生硬的说:“不要不行。”佟师傅一看老专家态度挺坚决,就问:“那您给我多少钱?”老专家说:“很少,很少!”佟师傅又问:“很少是多少啊?”老专家伸出一根手指。佟师傅问:“噢!一块钱?”老专家“咳!”了一声说:“这样的宝贝就值一块钱?我告诉您,不多不少,一万元!”佟师傅又问:“一万元还很少?我不要!不要!”老专家说:“不要?那您就走不了。”
佟师傅回不了家,佟师母在家可急了。吃完了中午饭,还不见佟师傅回来,心想出事了,急忙装上了那两颗蛋蛋儿,领着俩孩子,直奔珠宝店。她一进门,就看见俩老头正拽着他的丈夫呢,于是,她急忙把那两颗蛋蛋儿递过去说:“咳!老同志!这两颗蛋蛋儿也给您们,您们放了我丈夫吧?”俩位老人“嘿嘿!”两声问:“您是佟师母吧?”佟师母回答:“我就是。”俩老头说:“佟师母!您别误会,我们不是抓他,国家要奖励他一万块钱,您快帮我们劝劝他,收下吧!”佟师母说:“不!不!我们全家商量过了,把它献给国家。”老专家问:“什么!不要钱?”佟师母说:“对!不要!一分也不要!”老专家说:“不要?不要那您也别走了。”佟师傅一家奉养了可敬的老人,在保护国家文物上,做出了重大贡献!国家奖励了他家一万元,佟师傅、佟师母推辞不过,把钱存入银行,直到今天还分文未动,依旧存在国库里。
知府妙联戒知县
清代光绪年间,唐县县令牛大同是叫花子出身。他自幼失去父母,无依无靠,就和一帮流浪儿混在一起。春夏两季在沟边塘畔钓青蛙、摸鱼虾,除了自己解馋以外,还能换些零花钱。其它季节就唱莲花落,求爷爷告奶奶满街乞讨。实在讨要不来时,也干一些偷萝卜拔葱的勾当。
不料穷小子也有走运的时候。牛大同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他正在河里洗澡兼摸鱼虾,突然听到下游传来呼救声。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岸边王员外的女儿王小姐过河时不慎失足落水。牛大同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下去,使尽浑身解数,把王小姐捞上了岸。一见王小姐喝水太多,已是气息奄奄,这叫花子也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又是揉胸口往外挤水,又是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折腾了半天,忙出一身臭汗,到底救了王小姐一条命。王员外是个有名的老学究,深受孔孟之道的影响,认为女儿的肌肤已经被牛大同抚摸了,嘴巴也被牛大同亲过了,不宜另嫁他人,遂强行做主,招了牛大同做上门女婿。这一下,牛大同真是叫花子摔跤拾了个大元宝,喜得合不拢嘴,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有人高兴有人愁,王小姐以千金之身嫁了个叫花子,整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王员外没有办法,只好在家设书馆请先生,教牛大同读书识字。待牛大同略通文墨,又不惜重金给他捐了个官。这昔日的叫花子就做了唐县的县令。
牛大同做了县官以后,特别虚荣爱面子,最怕别人知道他的老底。昔日的丐友来访,他一概不见。倒是常常花钱设宴,请官场的同僚和地方的乡绅名流吃喝交往,席间诗酒唱和,附庸风雅,以遮掩自己出身的微贱寒酸。
这一天,牛大同正在后院赏花,衙役进来报说,门外有昔日的友人来访,问牛大同见还是不见?牛大同问:“来人什么穿戴?”衙役说那人破帽遮脸,手里拎一根打狗棍,看样子像个叫花子。牛大同瞪了衙役一眼:“老爷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不见!你去告诉他,就说老爷我出门公干不在家!”
衙役遵命赶走了那人。不一会儿,又来了一顶官轿。轿子停在衙门跟前,来人并不下轿,自有跟班的把手本投入衙署。
牛大同一看手本上的名字和官衔,不由吓了一跳。猛然记起当年的叫花子中,有个叫刘名芳的小孩,是一个落魄秀才的儿子。这小叫花子一边讨饭一边读书,很是与众不同。后来听说赴京应试中了进士,哪曾想人家新近做了南阳知府,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新官上任,下属应该登门朝贺才是,如今知府下访,也不知道是凶是吉。牛大同一时也顾不得多想,忙整衣冠跑步来到门外跪地迎接。
刘名芳下得轿来,扶起牛大同:“自家弟兄何必多礼!”
二人进入衙内,牛大同忙吩咐设宴,并请城内的风雅之士作陪。一时酒宴摆上,刘名芳自然被让到上首。牛大同指着刘名芳介绍说:“这位知府刘大人,是我昔日的同窗好友!”
昔日的丐友怎么成了同窗好友?刘名芳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只管举杯饮酒。
酒过三巡之后,牛大同为了显示自己的风雅,提议吟诗作对,以助酒兴。
刘名芳不知道这捐班的县令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但故作风雅之态却是十分明显。他点头同意,说:“老兄请了!”
应该说,牛大同当官以后,为了彻底去掉身上的叫花子痕迹,也确实在吟诗作对上下过一些功夫。宴席设在衙署后花园的凉亭上,当时正是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牛大同见池塘边垂柳依依,柳絮飘舞,不由触景生情,开口吟道:“纷纷柳絮飞。”
刘名芳头也不抬,接口就吟:“声声莲花落!”
众陪客齐声叫好,刘大人用“声声莲花落”对牛大人的“纷纷柳絮飞”,可谓对仗工整,天衣无缝。只是叫好之后,细细品味,又有些惊讶。莲花落是叫花子们讨饭时讴唱的玩艺儿,用在这满是美味佳肴的酒席上,是不是有些煞风景?
牛大同也觉不妥,生怕有那不识趣的人问刘名芳为何如此联对,引出叫花子的话题。忙又吟道:“红杏枝头飞粉蝶。”
刘名芳仍然不假思索,出口成章:“绿杨树下钓青蛙。”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叫好之声。到底都是国家栋梁,各个满腹锦绣。尤其是刘大人的下联最妙,简直就是一幅春日顽童的嬉戏图嘛。可是牛大同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什么钓青蛙,分明又在翻腾那一段乞丐生活嘛。这老兄是怎么回事?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可刘名芳官大一级,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也奈何不得人家。略一思索,他有了主意,又吟道:“九重殿下,排两班文武官员。”
吟过之后,牛大同不免暗自得意,心说我出这么庄重一个上联,你总不能还用乞丐生活为内容来对下联!
刘名芳才思敏捷,张口就对出了下联:“十字街头,叫一声衣食父母。”
一帮陪客听得目瞪口呆,这刘大人在对仗工稳上无可挑剔,可那内容怎么又扯到了叫花子的身上?
刘名芳不管大家如何窃窃私语,只管含笑问道:“牛兄,还要对下去吗?”
牛大同如芒刺在背,连连摇头。如果继续对下去,这老兄恐怕还要把当年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给抖落出来。他拱拱手说:“小弟甘拜下风。喝酒喝酒!”
酒席散后,牛大同借着酒意问道:“老兄,过去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我避之唯恐不及,你怎么偏要三番五次地提起?”
刘名芳正色说道:“逃荒要饭怎么就不光彩了?朱元璋当皇帝之前不是也讨过饭吗?我听说你当官以后为了回避那段历史,把当年的丐友一概拒之门外。初听我还不相信,今天上午我第一次穿了丐装来找你,被你的衙役赶走了,果然是眼见为实。为了虚荣,连自己的穷朋友都不肯相认,又怎么能够当好百姓的父母官?因此,我今天特意在酒宴上抖落老底,为的就是让你不忘过去,做一个好官!”
牛大同听罢,羞得满脸通红。人家一个正途出身的知府,尚且敢于承认过去行乞的历史,自己一个捐班的县令,又何必虚荣?他对着刘名芳抱了抱拳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友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不会在虚荣上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