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你怎么了?”慕容坐在许清流的床前,看着他醒来,关切的问道。
许清流笑的有些勉强,“没事,做了一个噩梦。”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才发现脑门全是冷汗。
“没事就好,刚才吓坏我了,看见你在床上大喊大叫,我怎么喊你,你就是不醒。”慕容心有余悸的说道,“今天死了两个人,监舍里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敢睡,生怕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许清流看看刀疤等人,这三个家伙坐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他还从刀疤的脸上看到了惋惜。
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看来还是被自己修理的不够啊。
许清流正想着如何找刀疤的茬,忽然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许多东西,准确的说是达瓦扎西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记得刚进监狱的时候恢复了五分之二,现在已经恢复二分之一了。
许清流暗自沉思,记忆力的恢复应该是和刚才那个被诅咒的梦魇有关,看来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许清流揭开床铺,从床板的缝隙里扣出一张纸条,展开,上面用蒙语写着“想出去吗”,他把纸条放到胸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监控,只让刀疤等人看见,问道:“谁想解释一下呢?”
刀疤等人看着许清流,面无表情,无人吭声。
慕容是汉民,不认识纸条上的蒙古语,但知道监舍内的监控还有收音的功能,所以用咳嗽声提醒了一下许清流。
许清流看了慕容一眼,转头道:“明天早上车间见。”
一夜无话。
周三的早晨,许清流刚走出监舍,迎面就遇到等待许久的梁明山。
看梁明山朝自己点头,然后示意自己跟着他走,许清流一愣,还以为自己的那个折纸小弟在行动时被监控拍到了。
他心思暗转,连续想了几个最坏的打算,最后发现自己是当局者迷。
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发生,不管狱警认定是不是灵异事件,都会低调处理——除非他们能立即找个道法高深的和尚或者道士,然后才能顺着折纸上的灵气发现自己。
找道法高深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人家愿不愿意来还是两回事——谁愿意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一个荒凉孤僻的地方,就为了查看一下折纸上的灵气?
果不其然,梁明山带着许清流只是走几步,避过来往穿行的狱警和囚犯,也没有故意躲避他人视线的意思。
看许清流不解的看着自己,梁明山道:“我听说昨晚上你做噩梦了?”
“额……是的。”许清流愕然的看着梁明山充满血丝的眼睛,吞吐了一下说道,同时也在心里不断的吐槽。
这些狱警大清早闲的没事,居然跑来问自己做梦的事情。再说了,你都从监控里看见了,还编造啥谎言说是听别人说的。
梁明山也是有苦自知,昨天发生了两起囚犯暴毙事件,查来查去毫无头绪,除了在案发现场找到两枚铜币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发现。
联想到两枚铜币都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回去后把塑料罐里的所有铜币倒出来挨个检查,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他又不死心,把发现的两枚铜币和其他的铜币放在一起,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到最后他甚至想把铜币握在手里睡上一觉,吓的其他狱警七手八脚把他手心里的铜币抢了过来,差点把这事报到上面,这才让他冷静了下来。
和其他狱警商量了一下,防止A区监舍还有第三枚或者更多的铜币,所以趁着囚犯去吃晚饭的时候,提前把监舍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第三枚铜币。最后又让所有的囚犯在监舍外更换了囚服,然后把这些换下来的衣服也清理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即使做完这些工作,梁明山还是不安心,当天晚上和其他人换了班,在监控面前盯了一晚上,除了发现A24监舍的许清流做了个噩梦,被同监舍的慕容喊醒,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但他心里仍旧惴惴不安,所以一大早直接堵在监舍出入口,就为了问一下许清流昨晚的事情。但是看许清流镇静的表情,他又觉得眼前的囚犯未必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问了也未必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想到这里梁明山不由得心灰意冷,但还是强打精神,说道:“人没事就行,赶紧去吃早饭吧。”
许清流也不愿意和梁明山多打交道,他知道梁明山是个老好人,热心肠,这样的人在其他地方都能生存的很好,可是在这里却未必。因为这里是监狱,注定了在这样环境下,只有铁腕和暴力才是狱警的通行证。
吃过了早饭,许清流来到第一车间,切割机早已发出轰鸣的声音,粉尘弥漫在车间内,把整个车间整的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趁狱警的视线暂时没有关注到自己,他找到刀疤,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哪个纸条是你写的?”
刀疤否认道:“是无箭写的,我放到你的床铺上的。”
许清流道:“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和你们三个逃不脱关系,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说着话,许清流把手上的扳手举起来,双手一用劲,扳手被捏成一团。
刀疤脸上的伤疤抽搐一下,嘴里发苦,道:“大哥,不是我们想怎么样,我们倒是想问,你想怎么样?”
许清流眉毛一挑,挑衅道:“我想怎么样还得告诉你?”
刀疤见许清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不想在他面前装好人,恶狠狠的说道:“看来你真是打算揣着明白当糊涂啊!既然这样,话我也挑明了。”
看许清流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刀疤继续道:“当年咱们几个联手毒杀了组织高层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要不然我们几个兄弟也不会躲到国内。即使如此还是觉得不保险,所以不惜以身涉险,找人安了一个假身份躲在这个阴暗无日的地下苟且偷生。我们打算待上几年,等风平浪静了再出去,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
许清流沉默了一下,在达瓦扎西的记忆里依稀有这么一段回忆,但还是碎片太多,没有组成一条明朗的线。
他看着刀疤,淡淡的道:“如果我说,我也是被人陷害,机缘巧合被关到这里,你相信吗?”
刀疤摇头,眼里充满了嘲讽,“当初咱们离开的时候可是有过约定的,你当时还满嘴胡诌,说什么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之类的胡言乱语,不肯和我们兄弟几个一起走,怎么现在又跑了回来?”
“就当你是不小心被警察抓住的,但全国那么多监狱,怎么偏偏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这个地方是我们几个千挑万选,后来想尽办法,花费重金,费劲脑汁才混了进来。你倒好,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前两个月还在养病,最后一个月匆匆一判,就给发配到这里,你这事说出去,谁信啊!”
许清流眉头轻皱,道:“那你的意思,我进来是有预谋的?但我也明白的告诉你,我进来的目的并不是你想的哪样。”
“哪样?”刀疤冷笑道:“咱们费尽心机,策划十几年,好不容易毒杀了组织的高层,为的是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圣堂的那笔钱。要不是事发突然,咱们还没取出那笔钱就被人发现,迫不得已在分道扬镳的时候把取钱的密码一分为四,恐怕的那笔钱早就被某人独吞了吧,说不得我们兄弟几个,都成了某人的枪下鬼。”
许清流也不生气,淡淡的说道:“你想差了,圣堂的那笔钱对我来说并无用处。别说是没有取出来,即使取出来了也没命花——你信不信就在取钱的银行门口,随时都埋伏着五个不同机构和组织的人马,只要你拿出这笔钱出了银行,就被人乱枪打死。所以,我的那份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刀疤不信,撇了下嘴,但戒备之心已经弱了许多,问道;“什么问题?”
许清流道:“我想知道暗室的事,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