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要尽快出城。”桓灵扶着母亲的手将她带上马车,朝赶车的人点头示意,放下了帘子。
马车缓缓的前行,桓夫人心下不安,握着桓灵的手紧张的问,“发生了何事?”
桓灵并不想把那些烦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母亲担忧,简单的讲自己回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现在不走,以后可能都走不掉。
联想到丈夫的案子,桓夫人抹了抹眼角边的湿润,桓荣曾告诫过她,好好活着,别为他报仇。
其实桓荣心里明白,自家夫人这软弱的性子离了他肯定过得不好,这句话也是想借夫人的口传达给失踪三年的女儿,直到死前桓荣都坚信桓灵还活着。
“灵儿,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她摇了摇头,逞能苦笑:“我没事。”
桓灵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的知道一件事,“娘,当年害百里元帅的人,真的……真的是爹爹吗?”
听到这个名字,桓夫人攥紧了手指。
“一年前,百里重元在边境立了功,陛下大喜,免了他的流放之罪招回京封赏,不久后他突然带人封了桓家,抓走了你父亲,说要血债血偿,你爹当时也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行刑前,我去见了你爹最后一面,他也只是让我好好的活着,不要为他报仇。”她轻轻拨开挡住女儿脸颊的长发,劝道:“别再想那些事了,也不要再找百里重元……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在乐坊的日子,她总是被安排做最重最脏的活儿,时不时还要挨一顿鞭打,都是百里重元在暗中作祟。
那日,将军府的管事和乐坊嬷嬷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桓夫人知道女儿对百里重元的感情,但是现在的百里重元,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
女儿再去找他,只会再一次受伤。
……
将军府。
百里重元一夜没睡好,好像自从那个女人再次出现,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又一次掀起了涟漪。
桓灵,还真是他命中的劫数。
正心情烦躁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片刻之后外面的人吞吞吐吐的道:“将,将军,夫人说早膳,已经,备,备好了,您,您……”
男人实在听不下去,开口打断,“知道了,你先下去。”昨夜他是宿在书房的,对新婚的妻子他心里怀着一份愧疚,想着,那就先陪谢蕴用了早膳再去军营。
谢蕴没想到百里重元真的会过来,脸上挂着优雅端庄的笑容,唤了一声,“夫君,早。”
听到声音,百里重元从烦躁的思绪中抽离,点了点头,“早。”
含香上前帮忙布菜,百里重元在军营呆习惯了不喜这一套,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谢蕴见状便亲自给他夹菜,百里重元一愣,对上谢蕴的笑眼,默默的吃着她夹过来的东西。
关于昨夜的事情,她没问,他也没说。
用完饭,百里重元以军营有要事为由出门,谢蕴一直送到了门口。
成婚是有婚假的,可是他却不愿在家里多待一刻,谢蕴再体贴大方,也难免会心中不甘。
“夫人。”谢蕴转身回府的时候,身旁的含香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身后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谢蕴一回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蕴儿,委屈你了。”
当初若不是谢蕴的哥哥出手相救,只怕现在的百里重元,早已经是一具尸骨。
这两年,谢蕴始终在他身边,陪着他东山再起,又细心照顾着他,他决不能负了她!
百里重元不自觉收紧了怀抱,谢蕴的脸靠在他肩膀上,那些不安与不甘全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红霞满面,她羞怯的道:“将军,这可是在外面。”
闻言,百里重元笑着松开她,“没人敢乱嚼舌根。”
谢蕴淡淡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地问出声:“她还好吗?”
百里重元知道她在说桓灵,微微皱了皱眉。
“不要再提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以后,我的心里只有你。”
听到这句保证,谢蕴心头一暖。
她笑起来时,总是带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人心情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刑部主司带着一群人快步朝将军府跑来,见到百里重元先行了一个礼,然后非常干脆的把手里的通缉令递给他,道:“将军,下官是奉命来提犯人桓灵过堂审讯的。”
“哦。”百里重元眯了眯眼,他昨日已经说明等陛下圣裁,刑部来凑什么热闹。
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扫了对方一眼,打开缉拿文书一看,眉毛轻挑,这个女人,竟然企图谋杀百里景行,有趣。
他还记得在天牢关押时,百里景行带着她亲笔写的断绝信,她不是坚定不移的跟了百里景行吗?
才背叛了他没多久,又背叛了百里景行,那个惯会撒谎的女人,果然没必要同情。
“北辰侯世子如何了?”这语调掺着一丝意味不明。
刑部主司有问有答,道:“世子爷伤势颇为严重,至今仍昏迷不醒。”
“那就是没死成,啧。”
敢情是这位爷嫌下手不够重,很想再补上一刀似的,谁都知道两家虽沾亲带故,却积怨已深,刑部主司紧张得手心里全都是汗。
“恳请将军配合刑部办案。”
百里重元爽快的道:“当然。”他永远记得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伤害,“不过,昨夜她趁守夜的人不备,逃了。”
“将军……”刑部主司此刻的表情仿佛吞进了一只苍蝇,难受得紧。
他挑起唇,淡淡一笑:“放心,没有人能从本将军的指缝中逃走。”
“那下官就先谢过将军了。”刑部主司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带着人离开。
谢蕴看着男人冷峻的眉眼,忍不住出声问道:“夫君,你真的要帮刑部抓桓灵吗?”
“她犯了法。”男人声音低沉,喜怒难辨。
谢蕴轻轻握住男人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惆怅,幽幽说道:“我只是……不想你以后会后悔。”
“后悔?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百里重元重新骑上了那匹白色的大马,马鞭一挥,风驰电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