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听雪阁。
江映雪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自己略显稚嫩的面庞,到现在她仍不敢相信,自己回到了十五岁,身边的家人都是活生生的,一切的悲剧,都没有开始!
她玉手微抬,抚上自己的的脸庞,如今的一切是真的么?亦或那痛苦的前世记忆才是她做的一场梦?
可是真真假假谁又能分说的清楚。
她贪心的想,若真能过完这一世,让她的亲人们都好好的活着,一切尘埃落定后,就算让她堕入无间地狱,她也心甘情愿!
她曾经是太师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六小姐,亲人们将她保护的太好,她不知人心险恶,一步一步掉入别人的陷阱。当她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挽回!
她赔上了护她周全的江家,赔上了爱她的亲人!
“小姐,夫人说府上来了贵客,让您去前厅迎接。”是季如澜身边的鸢儿。
“好,劳烦鸢儿姐姐了。”江映雪眉眼含笑。
“六小姐切莫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鸢儿俯身施礼道。这六小姐,自从上次爬梯摔了之后就性情大变,平时开朗活泼,如今却稳重有礼,把老爷夫人都吓坏了,几次叫来府医,直到府医说,六小姐身体真的已无碍,至于性情变化之大,可能是因为人在受到重大创伤之后或多或少产生性情上的变化所致。老爷夫人这才肯作罢。
“六小姐,那奴婢先告退了。”鸢儿福了福身子。
江映雪点头。
鸢儿便退出了内室。
“芝儿,为我梳妆。”
芝儿来到江映雪身后,愣愣的看着江映雪。
“傻丫头,看什么呢?”江映雪掩唇浅笑。
“嗯……没什么小姐,奴婢只是觉得自从上次您醒来之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小姐您变得更美了,尤其是眼睛,看您的时候有一种移不开视线的感觉。”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家小姐以前不美喽?”江映雪故意逗她。
“小姐,芝儿不是那个意思,芝儿是说……”
“行了,快为我梳妆吧傻丫头,一会儿娘亲该派人来催了!”江映雪浅笑。
在经历了那许多变故之后,自己怎么可能还像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单纯。历经风雨,早已失了当年的纯真,有的,只是想要护住家人的决心。
“小姐,好了。”
只见铜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头梳垂髻,下面的乌发柔顺的垂在后背,前额的碎发柔柔的贴在脸颊旁,仿佛不愿离开她的雪肤。
“嗯,我们走吧。”
……
太师府前厅。
江映雪刚走到回廊处,便听见厅内男子清澈的如旭日暖阳般的声音。
表哥!
那个直到最后一刻,依然想救她于水火的男子。
“参见三皇子殿下。”她低敛着睫羽,怕来人察觉出她的情绪。
可她的情绪怎么可能瞒得过罗润霁,只需要江映雪一个眼神,罗润霁便能察觉出她的悲喜。
罗润霁起身,白皙的大掌隔着衣料握住她的手臂,试图止住她要行礼的动作。
罗润霁的手掌传来温暖的温度,让江映雪感到安心。
上一世,不知罗润霁有多少次,就这样,用温暖的手掌默默地握住她,给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自家兄妹,不必拘礼!”
他从不曾在江映雪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呵宠,该是这世上最快乐的女孩!
想着,罗润霁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江映雪自是感觉到了罗润霁的变化,他看她的眼神,明显是已经读出了她的心事,罗润霁无论何时都能察觉到她的悲喜。
一如当年,他说,我永远都在你身后一样。
“雪儿,三皇子殿下代贵妃娘娘来商议,你的及笄礼上,贵妃娘娘前来做上宾一事。”季如澜并未察觉到这一双儿女的变化。
“那就有劳表哥了。”江映雪缓缓平复自己的情绪,抬头回道。
“映雪,以后莫要再说这些客套话,如今映雪大了,竟也学会跟表哥客气了,还说什么谢谢这种话!”罗润霁摇头苦笑。
“我……年少时不懂事,才总是跟在表哥身后胡闹,如今大了……”
“……如今大了,便不想再与我这表哥亲近了。”
“不是的,表哥。”江映雪抬头望着罗润霁,焦急地解释着,她的眼睛如一汪清澈的泉眼,水光氤氲,此刻她微蹙着眉,樱唇微张不知该作何解释。
罗润霁看她这副模样,哪里还舍得为难她。只能柔着声音说“映雪,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是你的表哥。”
她并非想要跟他拉开距离,只是她怕自己给罗润霁带来太多麻烦,上一世让他夹在自己与罗子夜之间左右为难;如今,江映雪只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雪儿,你礼数周到,娘亲自是高兴的,可若是因此和表哥生分了,娘亲倒是觉得不应该了。”季如澜忙在旁打着圆场。
“雪儿,娘亲后院还有点事,你就代娘亲多陪陪三皇子殿下。”
说着,季如澜起身施了一礼。
“三皇子殿下,妾身先告退了。”
她算看出来了,有她在,这两个孩子总是拘着,他们晚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她也没必要在这碍眼。
说起来,江映雪和罗润霁自小玩在一处,别看罗润霁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只要遇到江映雪的事,他准是分毫不让的。
而江映雪呢,就差骑到罗润霁的头上去了,但每次罗润霁只是带着七分宠溺三分无奈的笑笑。
如今,江映雪对着罗润霁说谢谢,让罗润霁怎么能接受!也难怪他有那么大的反应,说到底,还是上次从梯子摔下来闹得。
季如澜无奈的摇头。
罗润霁同样起身,回了一礼。
待季如澜走远了,罗润霁才匆忙回过头,问道“映雪,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罗润霁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