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罴妖之处走来,不过半日光阴,遥山与龙击天便到了一处天堑之前。
沉渊抹雾鸟不渡,苍云不晓涧底深。
乘风涧,涧宽五十余丈,其间霞雾弥漫,底不可测。
遥山试着向涧中丢入一块石头,盏茶时光过去却未见回响。
“那罴妖说,涧中只有每日未时方有旋风升起,亦只有那时候才是唯一渡涧时机,你信么?”遥山一时没了主意,只得问向龙击天。
龙击天冷然依旧,看了看天色道:“今日时辰已过,唯有等到明日未时方见真晓。”
遥山望向对岸,飘洒的雪花之中,隐约可见那峰顶轮廓,两人艰辛至此,眼见着距那目标止一步之遥,却被这处天碍挡住去路。
暂无对策,两人便在山间乱转,恰好撞见一个洞穴,龙击天道:“看这模样,可能是动物巢穴,你且呆着,待我进去查探。”说着便只身冲入其内,不一会,便听到里面传出野兽咆哮之声,遥山心中正担忧龙击天安全,却见龙击天又钻了出来,连忙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何声响如此巨大?”
龙击天道:“只是一只云豹,已被我解决了,晚上我们便在这洞内栖身罢。”
于是二人就暂时于这洞中歇息下来,晚间时分,两人生了堆火,再将那只云豹剥了皮,如此晚餐也有了着落。
第二日未时未至,两人便来到乘风涧之前,等待自涧底的旋风出现,待未时一到,只见那涧中白雾忽然翻腾起来,不一会便化为几个圈打着转,渐渐消失而去,两人探身想看清涧底模样,却觉一阵吸力传来,差点将二人拉下深渊,于是连忙退后商讨对策。
遥山先道:“看来那罴妖并未诓骗我们,这乘风涧果然只有未时才会生出旋风来,不过我还是觉得他说的在旋风上跳跃有些不靠谱。”
龙击天思量片刻后道:“传言得道之人能御风而行,如借力得当,在其上跳跃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这涧中也不知到底有几道旋风,如贸然下去,恐有危险。”
遥山点头道:“那要怎办才好?”
龙击天看了看遥山,似乎是道:这以往不都是你的职责么?我只负责对付凶兽怪物,你负责动脑定策,现在却因这问题来问我,我有什么办法?
遥山被龙击天看得尴尬,于是干咳了两声后道:“这旋风我先前也未有接触,不知其底细,况此物通体透明,不见其形,不知大小特性,所以嘛……”
龙击天道:“若是不能摸透这些旋风的奥妙,便是我也不敢下去,你还是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为好。”
遥山想了又想,却得不出半点头绪,两人于涧边守到天黑只得悻悻而归。
第三日,两人又在未时即至前赶到乘风涧,但徘徊许久仍无任何办法,如此一天又过去了。
第四日第五日皆是如此。
到了第六日,两人又如以往一般准时到达涧边,只听遥山叹道:“难道就真没办法渡过此碍了不成?”
龙击天被阻多日,心中早已充满了烦闷之情,听得此话后,忍不住一脚踢去,将地上堆雪扬得漫天都是,遥山见了心思一转,叫道:“有了!”
龙击天一愣,怎的每次都是我郁闷时你便有了?
只见遥山兴奋地道:“龙兄,还得烦劳你去抓些野物来,记住要活的。”
龙击天不明所以,于是问道:“渡涧何须野物?莫非你能骑着过去不成?”
遥山也不解释,只管催促道:“我现下也不知此计有否实用,你先去抓来,一试便知。”
龙击天撇了撇嘴,但仍依着遥山之言离开,片刻后便抓回一只獐鹿来,遥山道:“给它放些血出来罢。”
龙击天举起手来便要取那可怜动物的性命,遥山连忙制止道:“我只说让你取些血液,并不是叫你杀它。”
龙击天一指点下,那獐鹿腿上便现出一个血洞来,血水流出,不一会便将雪地染得通红,遥山见了忙道:“好了好了,放它走罢。”
龙击天道:“放它走了,晚上我们吃什么?你这善心还是收一收罢。”说着一掌下去,将那獐鹿立毙当场。做完后,看着遥山仍是一付不忍模样,于是道:“放心罢,我这一掌下去它立即就死,受不了太多痛苦。”
遥山心道,难怪师傅说你杀戾之气太重,还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时间紧迫,眼看未时马上就到,遥山也不再计较下去,只将那些被血染红的落雪捧了起来向涧边走去。
龙击天懵懂随后,想看看遥山究竟能搞些什么名堂出来。
未时一到,那涧下旋风再起,只见雾霭翻腾,旋转不休,不一会便消失不见,遥山估摸着时候到了,于是将手中落雪洒出,只见那红色的雪在涧中转转悠悠,不一会便划成一个圆形,其中靠近中心处的红雪转着转着便向下沉去,唯有最边缘处的红雪仍在转圈未曾消失,龙击天看得眼睛一亮,道:“就走这圆圈的边缘便可以跳过去了!”
遥山冷静地道:“龙兄勿急,那罴妖说这里面并不止一个旋风,要想过去,还需多加测试,不彻底摸清这些旋风的规律,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龙击天点头应道:“这是自然,不过有了此法,相信渡涧也就在这几日了。”看了遥山的办法,他的信心显然强了许多。
遥山道:“明日再来,需做好准备,最好是采集足够的绿叶。”
龙击天道:“这事便交给我罢。”
于是两人相伴返回山洞,龙击天一路上见着有雪地植物便将其叶片采集下来,拿不下时,又以枯木做了一个桶器盛装,待到了山洞,竟装了慢慢一桶。
接下来一日,龙击天试着跃上了第一道旋风,在旋风消失之前探查出第二道旋风所在之处,并安然返回。
其后三日,两人连番测查,龙击天身手果然不凡,竟连续腾跃了七道旋风方才返回,也带回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这些旋风皆是同样大小,且排成一条直线,每道旋风存在只有半盏茶的时间,足够我们渡过此涧了。”
此为两人最后一日测试。
正式渡涧之日来临,遥山与龙击天皆是养足了精神,准备妥当,只待未时到来。
未时一至,待涧中云雾消失后,龙击天便洒出第一把叶片,接着便沿着旋风边缘跳跃前进,遥山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放松。
两人于虚空之中飞腾前行,若被凡俗世人看见,定会惊为仙人。
其实这乘风涧渡过不难,难便难在不易摸清旋风的运行轨迹,能解决这个问题,便一切水到渠成了。
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龙击天负责洒出叶片搞清旋风边缘所在,遥山则跟在其后,只需紧随龙击天的脚步便可。
五十余丈距离,半盏茶时间不到,两人成功渡过!
跃上对岸时,遥山长舒一气,这最后一处关隘终于被他二人征服了!
两人同时望向前方那座万古耸立的神秘山峰,由此看去,只有百丈高度,对于已经攀上超过万丈距离的遥山与龙击天而言,简直如同平地一般。
“走!”龙击天竟无半点兴奋之意,似乎登上灵仙峰乃理所当然之事。
遥山用力一点头,两人向着灵仙峰发起最后的冲击。
……
灵仙峰顶,一名青年与一个小女孩并排而立,男的年约二十,生得英俊不凡,气质超然。那小女孩则只有十三四岁模样,长得如同人间精灵一般娇俏可爱,令人观之立生心疼之情。
这男女二人年岁不大,身上却无太多衣物,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竟不觉得寒冷,当为修界之人无疑。
纷飞的雪花中,只听那小姑娘声如莺鹂般地问道:“杰师兄,师傅说这几日便会有一个新人登上灵仙峰,我们等了三天,怎的还未见呢?”
那青年略显傲气,笑道:“凡俗之人,皆食五谷而生,身体早被杂质所污,天赋低下,宗主如此安排,依我之见,不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听得青年如此编排自己的师傅,小女孩有些不情愿地道:“师傅他老人家素有天算之名,如此安排自有道理,你怎可背后说他坏话?”听他二人交谈,方知这小女孩竟是修界某个宗派宗主之徒。
青年不以为意,似并不惧怕小姑娘的师傅一般,说道:“倒不是我有意怀疑宗主的决定,只是听长老们说,这两千年来,由灵仙峰登入修界的俗人不下两手之数,但皆无成就,无非一群庸人而已,哪当得派你我二人前来接引。”
小姑娘嘟嘴道:“可是宗主也说过,修界自有史录以来,公认的第一修士琴世心,便是自俗世进入的修界,可见俗界之人也并非你说的那般不堪。”
青年傲然笑道:“几万年来,俗界也只出了一个琴世心而已,再说那琴世心本性凶残,竟修炼魔功,以万千修士神魂为材凝练神魄道果,此等修界败类,我堂堂杰羽不屑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