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必要大费周张地抓这些人来问话。
如果她沈长安不是心中有鬼,为什么不传御医看诊,而要去找民间的大夫?
他厌恨自己,竟然还对那个女人抱有一丝希望。
自己为什么还要对她抱有希望呢?
那个女人,她根本不值得!
不值得!
夜幕将临,永安宫灯火黯淡,一片冷清,宛若冷宫。
福嬷嬷端着药来到床前:“娘娘,该喝药了。”
沈长安看了眼黑乎乎的汤药,眉头就皱了起来,刺鼻的苦味传来,她抬手掩鼻,咳嗽了起来。
“拿下去吧,我没味口。”
福嬷嬷看着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和不安。
“曹女医说了,这药,您得一直喝着,否则会落下病根的。”她忧心地劝说道:“娘娘,您还这么年轻,不能落下病根啊,否则将来……”
日子该有多难熬啊。
她想着自己流失掉的孩子,眼睛就红了,泪光盈盈。
“嬷嬷,我喝不下……”
“喝不下也得喝啊,娘娘!”她将药碗硬放在她手中:“老奴去给你拿蜜糖。”
福嬷嬷离开,她端着药,正要喝。
“砰”的一声响,门被人踹开。
她一抬头,楚延华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贱人,你竟然流掉了朕的孩子,你竟然杀了朕的孩子!”
那是他的亲骨肉啊!
成亲三年,登基两年。
他当时盼望着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他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竟然就被这恶毒的女人杀死了!
沈长安的脖子突然被掐紧,手一抖,药碗一翻,汤药全倒在她的身上,浸湿了她的衣衫。
“哗!”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抬眸,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昏暗的灯光映入他夜空般的眸里,一片暗红,怒火如翻腾的岩浆。
她流掉了他的孩子?
她杀掉了他的孩子?
罢了,解释有什么用,他不会信她的。
三年前,一开始,她不能让他信她只言片语。
她用了三年时间,掏心掏肺地对他,也没能换来他的一丁点信任。
想到这些,她心中突地涌起一阵悲凉。
“是啊,我杀死了你的孩子,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我这么不堪,你也不愿我生下你的孩子,不是吗?”
五天前,从相府离开,她万念俱灰,流产后,更是痛不欲生。
她不是没想过死了,一了百了。
可她对自己,始终下不了手。
现在看到他这般,她心如死灰。
借他的手,杀了自己,她也可以解脱了。
她的话,无疑是在他的怒火上浇了油,他眼眸一红,倏地仿佛成了魔。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虎毒还不食子,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就因为她是个女儿,不是男孩子,当不成太子,无法满足你的贪-欲,你就要流掉她?”
他恨得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
“沈长安,你怎么不去死?”
“我杀了你——”
他手上的力量陡然加大,长年习武,力量大得惊人,掐死她这样虚弱的人,轻而易举。
瞬间,沈长安脖子上的青筋暴了起来,巴掌大的瘦削面庞,惨无血色,渐渐窒息。
她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却是解脱,是轻松。
只是——
到头来,她竟是要死在他的手中吗?
何其可悲啊!
心间刺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