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兵法中,所谓的‘战争’分为三种:击退,击溃,以及歼灭。”
慢慢调整呼吸,感觉被爆炸的热浪波及之后损失的体力随着心神慢慢镇定而回归,吉良吉影面对着气急败坏的巳原正吾清晰地说道。
“原本,我预想的战斗是控制在‘击退’这个最初层面的,也就是所谓的‘创造你无法取胜的情况’,而后自然而然地终结战斗。”
“咕…”
牙关咬紧,巳原正吾恨恨地紧盯着吉影。
“但是,战局的不利实在远超了我的想象…所以我不得不加重了下手的力度。也就是说——”
“杀手皇后”在吉影意识的投射下再度出现在了面前,吉影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袋新的小钢珠,递给了“杀手皇后”伸出的右手。
“——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巳原正吾…但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双拳紧握,掌心被指甲刺出了鲜血,巳原正吾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甚至盘在他脖颈上的眼镜王蛇都以一种担忧地眼神看向了他。
“小钢珠的射弹和引爆距离是二十五米…我不知道你的‘蛇盟’在这所洋房之外还有没有其余的个体存在,但是眼下,回援的速度绝对无法跟上我的攻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
“我不想要下死手,本来,我们之间就没有你死我活的理由。”
“......”
“放弃徒劳的战斗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哼。”
“唔...”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颤抖着喘着气,巳原正吾颤抖着抬起了脖子,仰起头望向了洋房高高的天花板顶上的水晶吊灯。
“如果说…”
轻轻闭上了眼睛,巳原正吾挺起了精瘦的胸膛,双臂张开像是在迎接什么一样。
“...如果说,我不愿意呢!”
“……”
皱起眉,吉影再度紧绷了有些放松的神经,却没有控制“杀手皇后”急着做出进攻。
“确实,你说的没有错。”
很突兀地,巳原正吾的神情和语气都恢复了一种莫名的平静。
“但是,你和我,都还没有到达山穷水尽的地步,不是吗?”
“...没错。”
“有一件事,我认为你说的非常正确,吉良哟…”
一种优雅而淡然的笑容再度回到了巳原正吾的脸上,连语气都恢复了平静。
“气势的对决,气势才是关键!”
“.…..”
“我啊,还留着最后的杀手锏呢!”
“主人!”
然而这一句话出来之后,回应巳原正吾的并非是准备应战的吉良吉影,而是缠绕在他脖颈上惊叫出声的眼镜王蛇。
“我这个人呐…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贯彻到底;决定守护的东西,到最后一刻也不会放弃;同时…
神情再度化为了一种狂热的癫狂,双目圆睁的巳原正吾几乎是叫喊出了最后的话语。
“决定要‘拥有’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那东西,是胜利,吗?”
“胜利…嗯哼哼哼哼哼…也对吧,但是!我想要的却不止这些…”
“...什么!”
吉影的惊呼声,源于巳原正吾发出蓝色光亮的胸口。
那是一团手掌大小的,漩涡状的蓝色空洞,而且不止于此…
——八只大小不一的蛇头齐齐从巳原正吾胸口的漩涡中探出,有的长大了嘴,有的凶戾地吐着信子,发出了令人极度不安的嘶嘶声。
那种样子,像极了日本传说中的“八岐大蛇”——生长着八只蛇头,共用同一副身躯的巨大怪物。
“我啊,唔!”
随着八只蛇头缓缓地探出了身体,巳原正吾的面色迅速变得苍白,有些痛苦地渗出了汗水,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瘪了下来,原本就瘦削的手背变得愈发相似于包着一层薄皮的骷髅。
“…就算是拼上了这条性命…”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继续了!”
几乎是失声喊叫了出来,吉影发热的头脑本能地想要阻止对方的这种无异于自尽的行为。
“在担心我吗,吉良…这可…不行啊!”
“嚓!”
八只蛇头中间最为小巧的一条粉白色的玉米蛇从蛇身组成的蛇束中尖啸着冲了出来,宛若一根厚积薄发的利箭冲向了吉影的面门。
“杀手皇后!”
“杀手皇后”空着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抓过,却被转变了方向的玉米蛇堪堪躲过。
向着左侧书房的墙壁躲去,吉影的后背贴着墙壁,双手护脸,杀手皇后的拇指向着玉米蛇弹出了钢珠——
“轰!”
控制了威力的爆炸在与吉影相距半米不到的位置响起,不过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粉色的玉米蛇在半空中从中间被炸断,冒着黑烟的身躯掉在了红色的地毯上。
“可恶…巳原…唔!”
愤怒地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巳原正吾,吉影的双眼却惊愕地瞪大了。
“这是…什么!?”
——一条硕大无朋的,在现实中绝对不会存在的一人多宽的蟒蛇怪物,蜷曲在了巳原正吾原本所站立的护栏旁边。
而更为恐怖的是,极度虚弱,近乎于一具骷髅一般的巳原正吾的下半身已经被高高扬起蛇首的巨蟒怪物吞噬在了腹中,只有胸和双肩的部位还露在外面。
就像是一部恐怖的科幻电影《狂蟒之灾》一般的场景,巳原正吾整个人都在被不断鼓起脖子吞咽的蟒蛇怪物向胃里吞噬着。
“吉…良…”
巳原正吾惨白干瘪的脸惨笑着,就连嗓音都变得如同老人一般枯槁和沙哑。
“我说到此为止了!巳原!”
“杀手皇后”在吉影紧张的失声高喊中抬起了握着小钢珠的右手,然而吉影却不敢冒险对着巨蟒怪物射击。
“我…们…”
仅剩下了露在外面的脑袋,巳原正吾宛若生命燃烧殆尽了一般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巳原!!”
双拳紧握,吉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巨蟒怪物吞噬了巳原正吾的整个身体,颈部鼓起,然后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姿态。
“你…即便是要用替身自杀…也不愿意结束这场厮杀吗!!”
然而现在懊悔已经于事无补了,吉影咬紧了牙关,“杀手皇后”手指间的小钢珠下一秒就会飞向巨蟒怪物,终结这场唐突而悲惨的战斗。
“自杀?哼哼哼…”
“什…什么!”
喉咙中传出了巳原正吾的声音,巨蟒怪物高高地昂起了头颅,慢慢地吐着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吉影和“杀手皇后”,一双眼睛如同灯泡般闪亮着橙黄色的凶光。
“这就是,我所给出的,终结战斗的答案!”
“还活着吗…”
“是呐…而且——”
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巨蟒怪物的身体以玉米蛇小巧身躯所拥有的神速如同炮弹一般,撞在了及时出现在吉影面前交叉起双臂防御的“杀手皇后”。
“——噢啊!”
双臂被巨蟒怪物的巨大力量震得发麻脱力,吉影的身体被这种恐怖的动能撞得飞起,向着身后的洋房墙壁远远飞去。
“轰!”
背部传来一阵钝痛,吉影的身躯撞破了他身后的墙壁,墙壁的大洞上,破碎的木片和防火石棉瓦纷纷掉落,溅起了一阵灰白色的粉尘。
“这就是,我的‘意志’!吉良!”
肺部的空气随着撞击挤出了体外,透过四周灰色的粉尘,吉影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巨蟒怪物骄傲地低下了头,对着自己的方向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