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馆了!”
前世,木溪是康王的人,精通机关术,为人光明磊落,与他也是相见恨晚,可惜不是一个阵营。这一世,他本想提前找到他,起码提前在他那挂个号,以后在京城中能跟他续缘,哪怕要站队也能犹豫一下,哪能想到,一到地方就看到他瘫倒在血泊中。申睿逸趁杂技团乱成一团没人关注这边,便立马用衣服粗糙的包扎止血,背上木溪就往医馆赶。
“大夫!快救救他!”
“呀!这边,快到里间!”
“快准备水!”
待大家都歇下来后,看着床上的木溪,申睿逸问道,
“大夫,他现在这个状态多久能移动?”
“起码两三日,还好伤口不是很深,要是再晚点就真没得救了,还有这人太瘦了,以后多补补吧。”
“好,谢谢大夫。”
安顿好木溪,申睿逸让医馆正要出城出诊的随行伙计给农庄递了封书信,让孙大娘知道他还要几日才能回到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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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杂技团那边被砸场子后,大家都在收拾被砸的东西,只有小李子在焦急寻找木溪。
“你们看到木溪没?”
“应该伤得不重自己去医馆了吧。”
“不像伤得不重的样子,这地上这么多血。”
“那人去哪了?”
“团长!木溪不见了!”
在小李子的带动下,大家都在寻找木溪,最后还是隔壁铺子的一个小孩告诉他们一个漂亮哥哥把身上都是血的哥哥背走了。
“木溪在这有认识什么人吗?”
团长问了大家伙,大家都说没有,平日他们要排练基本都不出门。
杂技团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到原枝县,木溪跟团里的那些小孩都是他们半年前在来的路上人牙处买来的,平日看管的严也不会轻易让他独自出去。
“大家伙先收拾收拾东西吧。”
团长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先处理现下。隔壁铺子小孩也只看到有人带走木溪,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的。
“我们是要离开这吗?那还找木溪吗?”
因为王富贵,这个杂技团在原枝县也呆不下去了,只能转移,不过小李子还是很担心木溪,毕竟人是他捅的,内心自然惶恐不安。
“当然要找,当初买他可是花了钱的!赶紧干活去!”
团长没好气得吼了小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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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打听个事儿,昨天你们这有没有来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病人?”
“没有。”
杂技团今天派人问便原枝县所有大大小小医馆都没找到木溪。
其实昨天下午杂技团就应该派人来找,但团长想的是动作慢点让带走木溪的人先治好伤,那他们找过去就可以直接带走人,如意算盘打的溜溜,唯一没算到的是那人没带木溪去医馆。
“日你乡巴佬的,没钱把人带走干啥!他娘的老子当初可是花钱买的人,别让我找到这鳖孙子!”
“李孙子!你捅了人不把人看好!当时弄啥玩意儿!”
团长等到大家伙的消息,气的直骂人,转身一脚把小李子踹翻在地,骂骂咧咧的。
此时,木溪正躺在原枝县的一家小医馆,开医馆的是个老先生,申睿逸常来这家医馆打工帮忙,所以跟这里人都很熟悉。根据昨天申睿逸看到的情况,等杂技团回过神一定会找过来让他当冤大头,所以他提前跟医馆里的人都打好招呼了,杂技团自然也就找不到木溪。
早晨木溪醒过一次,但很快又睡过去了,所以申睿逸一直没机会问清他的处境。上一世也只知道他在杂技团待过,来原枝县出演过一段时间。起初他也只想碰碰运气看木溪此刻在不在这,想提前结交。所以还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等他醒来会不会怪他做出支开杂技团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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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能听到外面摊贩的叫卖声,胸口有些疼,费力地睁开眼看了许久才辨认出他好像是在医馆。难道团长把他送过来的?
“你醒了!申大哥!他醒了!”
一个药童察觉床上的动静,立马放下扇子跑出屋去唤人。
“是你救了我?”
“对,我刚好路过。”
得知自己是被路人救的,而自己的团长和那些相处有半年的伙伴竟丢下自己走了,他还是有点失落的。
不过相处这么久,对他们有所了解的他也确实不该还对他们抱有什么期望,那种情况能把他丢在血泊中,平日除了一餐还限制自由的同伴或许从未正眼看过他吧,也或许是因为他是被买来的货物,现在他也算自由了,因祸得福。
申睿逸静静坐在一旁等着木溪自己想清现实和接受现在的状况。
“谢谢你,医药钱能…能不能等我挣了再还给你。”
木溪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转头对申睿逸有些拘谨的开口道。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啊?哦,我,嗯,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是杂技团的,他们都走了,我也是前不久才跟着来这的,我……”
“我过几日就得离开这去林溪县,你要不就跟着我,这样以后你挣了钱也方便还给我是吧?”
“啊?对对对,这样是方便,那那…可我……”
跟着他去林溪县说起来简单,可是事实上还是有钱才能去往别处的,不然会饿死在路上的。
“我可以再借点钱给你,跟我一起的路上你就出人力,我负责你的伙食。”
“真的吗?那个,我…我叫木溪,是个木匠,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使唤我!”
本以为自己以后不仅会欠巨债还会无所依无所居,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木溪立马激动的答应了。
申睿逸处理好木溪的事,在等他伤口痊愈期间便在以前摆摊的位置准备卖几天字,交完医药钱和这几日的吃住费用,他已经没有到林溪县交束脩的钱了。好在有上一世的学习,他的字比上一世同期的字更受欢迎。
“呦,申秀才,你这字进步不少诶!这是去哪偷师了?”
申睿逸正收拾摊子准备去医馆跟木溪说明日离开的事,便听到摊前一穿青衫的人拿着仅剩一张字问道,模样很挑衅,但对对方并没什么印象,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是书生模样的人,看来是找事的。
“申某不才,自己在家练的。”
“呵,你耍我们呢?”
其中一个矮个书生立马否决申睿逸的话,
“申睿逸,也许你不认识我们,可你,我们都认识!我们林云学府的大才子申秀才谁人不知啊!”
“我告诉你!量你第一次干这种拿别人的字冒充自己的事,只要你今儿给我们大伙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对!就是!”
三人大声训喊起来,周围很快围了许多民众,其中不乏买了他字画的人。
“申某——”
“放你们娘的屁!谁都可能干这种龌龊的事,申大哥绝不会这么做,他才不屑做这种事!你们就见不得别人好,怎么?人家还不能自己在家练字,突破自我了啊?申睿逸这个名字响亮亮,你们就嫉妒吧!嫉妒使你们丑陋!看人家又有才又英俊,完美展现什么叫一表人才,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长的丑也就算了,还心胸狭隘,口出污言,随意污蔑别人!作践他人成就!你们不好好反省自己,搁这街上丢人现眼,羞不羞耻!”
三人被不知从哪突然冒出的一个少年给骂懵了,申睿逸本人也愣了一下,随即认出是李期冉,那沈宸也会在这附近吧,他转头看了一眼没找到沈宸,倒是和一脸戒备的李期婉目光对视了。
“感谢这位兄台的认可,申某不才,献丑了。”
申睿逸向李期冉作揖后,便铺开一张纸,李期冉自动上前帮忙研磨。十一岁的申睿逸虽面容还较为稚嫩,但那下笔书写的神态极为成熟,英俊的侧脸迷倒了一众围观的男女老少,唯独李期婉嫌弃得“切”了一声。纸上笔尖有力而具有韵味,离他最近的李期冉看得极为清楚,不住感叹不愧是他崇拜的人。
“北山有芳杜,靡靡花正发。未及得采之,秋风忽吹杀。君不见拂云百丈青松柯,纵使秋风无奈何。四时常作青黛色,可怜杜花不相识。好诗!好字!秒啊!”
“这笔力没有四五年练不出来啊!”
“不愧是才子!”
“服气!”
“我刚刚买的字真值!申才子!你把刚写的那幅也卖于我吧!”
“我!给我!我刚就来晚一步没买到!”
“感谢大家捧场,申某笔力不才,让大家见笑了。”申睿逸向人群施礼后便转向之前起头闹事的三人,“这三位兄台,不知申某可自证清白了?”
“哼!”
三人自知没脸面了,硬是红着脸气哼哼得缩回人群溜走了。
墨水刚干的那幅诗词自是被李期冉给收了。
“申……申才子,我……我是您的崇拜者,我叫李期……那啥……那啥,那个您的墨宝不知我可否以玉佩换取,我……我……”
等人群渐散,李期冉不再口齿伶俐,在申睿逸面前活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口齿都不清晰了。李期婉实在看不过去,拽了哥哥腰间的玉佩扔在申睿逸身前的摊位,冷着脸拉着李期冉就走。
“申……申才子!无论何时都可以拿玉佩来李府,我……我必出手相助!没事也可以来!”
李期冉朝着身后奋力的喊着,就怕申睿逸听不到或听漏一个字,反复喊着去李府找他。
“小妹!小妹!你拉我作甚,好不容易有机会看到申才子本人,都不让我跟他多说几句!”
李期婉上一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申睿逸的忠实“追求者”,哥哥虽然学术不精但极其崇拜那些有学识的才子,最为崇拜的非申睿逸莫属。所以说申睿逸这人就是有问题,不仅霸占着阿宸,还勾引她哥哥。幸好今天阿宸没出来!哼!要不是怕哥哥赖那不走,她才不给他玉佩。
李期婉越想越气,真不该把玉佩给那个狐狸精!
“牛二!掉头!”
“好嘞。大小姐!”
“你干嘛?现在是让我再去找申才子吗?他肯定走了。”
李期冉隔着马车窗帘问道。
“哼!牛二!不用掉头!直接回府!”
李期婉觉得自己简直是被气晕头了,申睿逸果然是她的克星!
“小妹,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李期冉再迟钝也听出妹妹生气了。可是,回去的一路,无论怎么问,妹妹始终都不肯跟他说话了。
果然,今天又是让妹妹不开心的一天。尽管李期冉很开心拿到申才子的字,但还只能憋着,陪妹妹一起心情郁闷。
这边,申睿逸看着李期婉急切拉走李期冉的背影无奈地笑笑,拿起摊位上的玉佩,一个“冉”字赫然刻在这块美玉上。
医馆
“木兄,今日身体状况如何?”
申睿逸给木溪递过药碗,问道。
“好多了,申大哥。对了,你跟大夫说下有些贵的药材不需要用了,这几天伙食也太好了,不用浪费的,我跟他们说了,但他们说这得跟你说。”
“也就今天最后一天用量和伙食了,明天我们得出发去林溪县。”
木溪一口干了药,放下碗,愣了下答道,“啊,诶!好!”
“在林溪县郊外杏原山据说有个精通刻木之术的世外高人,等我们在木溪县定居下来后,你有兴趣去寻找他拜师吗?”
上一世他知道木溪是杏慧大师的唯一弟子,尽管上一世没有他,木溪也活下来了,所以今生他已经改变了木溪的一个人生转折点,杏慧大师这个机遇或许也会因此没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心办了坏事,申睿逸内心还是很担心的,命运这种事毕竟太玄乎,不是他这个凡夫俗子能掌控的。
这边申睿逸内心忐忑,面上是随意提起,但对此时的木溪来说又是个爆炸性消息。
“我父亲有提过杏慧大师,是那个精通机关术的前辈吗?他竟然在林溪县?不是说大师早已仙逝了吗?”
申睿逸内心感叹道,果然还是不了解他,木溪这时候竟然就知道机关术了,还对杏慧大师有所了解。
“对,是那位大师,据说他在木溪县的杏原山,不过肯定还尚在人间。”
“我……我行吗?从小父亲就给我讲杏慧大师的种种事迹,要是能拜他为师,也是光宗耀祖了,哪怕被提点两句我也知足的很。”
“你可以的,我跟你说这事也是希望你能对未来有点打算,现在可以提前准备起来。”
“好好好!谢谢你,申大哥,太谢谢你了!”
“收拾行李后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