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也要按照她们美貌的程度和穿着打扮的技巧纳税,在这方面她们享有跟男人一样的特权,可由她们自己判断,做出裁定。不过,忠贞、慈祥和善良的品性则不必纳税,因为妇女的这种品行太少,花力气征收这类税款会得不偿失。
为了保证议员们能维护君王的利益,这位政治设计师提议,议员的任用由抽签决定,每个议员不论被选中与否,首先要进行宣誓,做出忠于王室的保证。落选的议员在下一轮的补缺选举中有继续参加抽签竞选的权利。这样,每个议员都会一直保持着希望和期待之心,没有人会为此次的落选生出怨言,只是把他的失误全部推到运气不好上。
另一位教授向我出示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论述的是如何揭露反政府的阴谋活动的办法。他劝告国家的大官要员应检查一切可疑分子的食谱,包括检查他们进食的时间,此外还应检查他们睡觉时身体是侧向哪一边的。
这位教授的意见写得极其深刻,对政治家来说,其中的许多观点是有趣、新奇而且很有用处的。不过我认为,这些意见并不完整。我冒昧地对那位教授说,在我们国家里,如果要给受到怀疑的人定罪,有两种办法可以采纳。一是收集这些人的来往信件,然后作为犯罪证据,送给一个由艺术家组成的团体进行鉴定。这些人会很快地从这些文件中的字里行间找出隐含的意思来。他们会发现“一群鹅”是指“参议院”、“跛脚的狗”表示“侵略者”、“痛风”代表“祭司长”、“绞架”代表“国务大臣”、“漏勺”代表“宫廷贵妇”、“长柄帚”代表“造反”、“捕鼠夹”代表“政府部门”、“无底洞”代表“宫廷”、“帽子和铃铛”代表“宠臣”、“折断的芦苇”代表“法庭”、“空桶”代表“将军”、“脓疮”代表“政府当局”等等。
当上述这个办法失败时,那些艺术家还有两个更有效的办法,也就是他们的学者称为“离合诗”和“字谜”的破案方法。首先,他们可以把那些可疑文件中全部单词的首字母译成含有一定政治意义的单词,于是字母N代表“阴谋”,B代表“骑兵团”,L代表“海上舰队”;其次,他们把那些可疑的信件中出现的词语的字母顺序互相调换组成新词,从而发现反对党最秘密的阴谋计划,这就是所谓的“字谜破译法”。
那位教授很感谢我提的这些意见。他答应我,他将在他的论文中陈述我的意见,以表示对我的敬意。
在飞岛国,已没有什么吸引我多逗留些时间的事物了,我开始重新考虑回英国老家去的问题。
我敢肯定,飞岛国所在的大陆,向东延伸可到达美洲加利福尼亚以西的一处不为人知的地域,北面是太平洋。在距离拉加多不到150英里的海滨,有一座优良的港口商业城市,跟一座叫拉格那格岛的交易很频繁。日本天皇与拉格那格岛国王订有亲密盟约,因此两国间的往来也很频繁。我决定到拉格那格岛上旅游,目的是找机会返回欧洲。我雇了两只骡子和一位向导,带上简单的行李,告别我的保护人,踏上了旅途。
当我到达被飞岛国人称为马尔多那大这座港口城市时,港湾里并没有开往拉格那格岛的船只。我在那里住了下来,很快就结识了一些朋友,一位有身份的绅士对我说,一个月内不会有开往拉格那格的船,如果我想到西南方离此地约5英里的小岛格拉达维去玩玩,他本人和一位朋友愿意备一艘方便的小船,陪我去走一趟。
格拉达维岛这个词,我尽量译出其字面的含义,就是“巫师岛”的意思。岛上物产丰富,居民是一个由魔术师组成的部落,由一位首脑统治。这个部落的人只在本部族中通婚。族中成就最高、年纪最大的人就是岛主或总督,他拥有一座豪华的宫殿和一座3000英亩的公园。公园由一座20英尺高的石围墙包围着,园里划出的几个地方为放牧牛群的牧场、种植谷物的田地和栽培花卉的园圃。
巫师岛的总督和他的家庭由一群很奇怪的仆人服侍。总督有召唤死者复生的魔力,并命令这些复活的亡灵为他服务,只是每次服务的时间不能超过3个月,有特别需要的情况除外。
我们到达巫师岛时,大约是上午11点左右,陪我前来的一位绅士先去求见总督,要求他允许一位陌生人向他表达敬意。这个要求得到允许后,我们3个人从两排全副武装的卫兵之间,走进总督府大门。那些卫兵的穿着很滑稽,他们的表情则使我生出一种无法表达的恐惧。我们又穿过了几个院落,一路上也有同样装束和表情的仆役站立两旁。最后,我们来到了总督的觐见大厅,我们向他行了3个深深的鞠躬礼,回答了他提出的几个问题后,便获允在总督宝座下的3只小凳子上坐下。总督懂巴尼巴比语,他要我向他讲讲我到各地旅行的原因,并表示对我的来访他不会拘泥于礼节。他的手指一动,示意他的侍者们退下。令我大吃一惊的是,这些侍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梦中的景物在我们醒来时突然消失一样。
看到我的两个同伴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才鼓起勇气,向总督阁下讲述了我几次冒险的经历,不过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犹豫,时不时望望身后那些鬼仆人原先站立的地方。我荣幸地与总督共进晚餐,此时则由一群新来的鬼仆役负责端上酒肉,在餐桌旁边服侍,我也比上午安心多了。我在总督府一直逗留到日落,并谦卑地请求总督大人原谅,恕我没有接受他留我在府中过夜的邀请。我和两位朋友当夜在市郊的一座私宅投宿,因为这座城市就是这个小岛国的首府。第二天早晨,我们又回到总督府,按总督的要求向他报到。
这个觐见仪式过后,我们便在巫师岛上连续逗留了10天,白天大部分时间跟总督在一起,晚上则在旅馆里休息,我很快就对那些鬼魂熟视无睹,因为经过三四次觐见总督之后,我发现它们对我根本没什么反应。总督同意我召唤任何一个我想见的鬼魂——从开天辟地之初到现代所有的死者,并命令它们回答一个我想提问的任何问题,条件是:我提的问题必须限定在它们生活的那个时代的范围内。不过,令我放心的一件事是,鬼魂一定会讲真话,因为说谎这种才能,在阴间是没有用处的。
我要求观看亚历山大大帝率军打完阿尔伯拉战役后统领全军的场景。只见总督用手指做了一个动作,在我们站立的窗台下面,立刻出现了一座广阔的战场。亚历山大被召进房内与我进行对话,我和他之间的交谈相当困难,因为他讲的希腊语很难听懂,而我自己懂得的希腊语也不多。他用他的名誉向我保证说,他并不是被人毒死的,而是因饮酒过度引发了热症致死的。
接着我又看到正在翻越阿尔卑斯山的汉尼巴,他对我说,他的帐篷里连一滴醋也没有了。
我又看到凯撒和庞培带领他们的骑兵准备鏖战的场面,看到了取得最后胜利的凯撒。我希望看到罗马参议院开会的情况。于是我看到,与近代的会议相比,罗马元老院可说是英雄和神人的聚会,而现代的议会则不过是小贩、扒手、暴徒和恶棍们吵闹的场所。
为了看一看那些以聪明和好学着称的先辈们,我特地用一天的时间,提议让荷马和亚里士多德带领他们历代的评注家们的鬼魂前来见我。可是这些评注家的人数实在太多,以致有几百位评注家的鬼魂被迫站在宫廷的院子和外殿的房子里。在人群中,我一眼就把这两位英雄认出来了。荷马的身材更高,长得更帅,在他这个年龄的人中,他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而他的眼神则是我见过的最流盼而有光彩的。亚里士多德则弯腰驼背,还拄着一支拐杖。他面容憔悴,头发稀而长,说话的声音空洞深沉。我很快就发现,这两位伟人与那群评注家并不相识,我听到一个鬼魂说,这些评注家在阴间总是怀着耻辱和犯罪的感情,与他们评论的两位传主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因为他们在世时曾经把这两位伟人的着作进行了可怕的曲解并贻毒后人。而荷马也很快就发现,这些人缺少研究诗人心灵的知识。
我又花去了5天时间跟古代的许多其他学者谈话。我见到了第一罗马帝国大多数帝王。我说服总督召来伊里奥加巴鲁斯的厨师们给我办一顿宴席,可是它们却无法在我们面前显示他们高超的手艺,因为总督府里缺乏他们需要的作料。
为了看看一直为人所赞扬的一些古老而着名的家族,我要求总督把一二十位帝王和他们八九代的祖先的鬼魂一起召来。可是,我失望了,因为在一系列头戴王冠的鬼魂中,我看到有一位帝王的家族中竟出了两个拉小提琴的,3个摆样子的朝臣和一个意大利的高级传教士。在另一位帝王的祖先中,一位是理发匠,一位是男修道院长,还有两位是红衣主教,由于我对头戴王冠的帝王怀有高度的敬意,在此我不想再对这些美好的帝王家族妄加评论。但对那些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其他诸如此类的贵族,我就不会那么认真了。我非常讨厌现代史,因为当我严格地检阅了过去100年间各国宫廷中所有的伟人言行之后,我发现这个世界已被那些无耻的作家导入歧途。他们把战争中的伟大战功记到懦夫们的名下,把傻瓜当做聪明的臣辅加以褒扬,把溜须拍马的奸佞说成忠臣,把美德封赐给叛臣逆子。许多无辜的优秀人物由于党派之间的斗争,被宰相控制的法官判处死刑或发配充军,而许多坏蛋却受到信任,爬上权力、尊严和利益的高位。宫廷、众议院、参议院的每项活动和重大决策,都可能受到那些寄生虫和宫廷小丑的挑战和责难。当那些鬼魂告诉我,世界上一些重大事件和革命活动的真正原因和动机时,我才明白,人类的聪明才智和诚笃正直的优点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而一些卑鄙的意外的事故却在其中扮演了主角。
在跟鬼魂们的交谈中,我发现了那些妄想撰写轶事、秘史的作家的奸诈和无知,他们总是用一杯毒药就把许多帝王送进坟墓,他们一再重复君王与首相之间单独会晤时的秘密谈话,他们泄露驻外使节和国务大臣的思想和秘密,可是遗憾的是他们却总是弄错。在这里,我发现了许多震惊世界的重大事件的秘密起因。一个妓女如何控制了后门的楼梯,而后门的楼梯又如何控制了众议院乃至参议院。一位将军的鬼魂在我们面前承认,他取得的一次胜利纯粹是由怯懦所迫和错误的指挥取得的。有3位国王的鬼魂向我声明,在他们一生的统治中,他们从未提升过一位有功之臣,除非一时弄错,或听信他们的宠臣的意见。他们用强有力的理由说明,帝王的宝座没有腐败的支持是无法稳住的,因为那些积极、自信而倔强的性格,这些注入人类灵魂的优良德性,在宫廷的事务中永远是一种障碍。
有一件事特别引起我的好奇。我想知道,有许多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获得高官厚禄的?我只把这个疑问的时间限制在近代史的某个时期。许多有关人员的鬼魂被召唤出来。经过一番并不算严格的检查之后,我就发现了这样一件丑行,对此,我不得不用较严肃的态度予以反映。如果说,做伪证、压迫、行贿、欺诈以及诸如此类的恶行在他们提及的阴谋活动中出现尚情有可原,我也不予深责,但是当有的鬼魂承认他们有的因为背叛祖国和君王、有的因投毒害人、更多的则是滥用司法权陷害无辜而得到高官厚禄的时候,我原来对这些高贵人物怀有的深深的敬意就大大减低了,我想我这样做是可以得到原谅的。
我常常阅读一些记叙那些为君王效劳的大人物的传记,因此我很希望看看这些伟人为君王效力的实况。在我提出这个要求后,总督告诉我,这些功臣除几个最卑鄙无耻的流氓无赖和卖国贼之外,其他人的姓名都无从查考了。而剩下的这几个有名有姓的鬼魂,我以前却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这几个鬼魂全都显得神情沮丧、衣着破烂。他们告诉我,他们中大多数在贫穷和耻辱中死去,其他的则在断头台和绞刑架上结束了生命。
由于被召唤来的鬼魂都如实地以当年在世的真面目出现,我看清了过去100年间人类退化的实况,不禁悲从中来,羞愧难当。各种名称不同、后果各异的疾病已经把英国人的相貌改变:身材越来越矮,神经高度衰弱,肌肉松弛无力,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不过是一具具脸色苍白、肌肤松垮发臭的行尸走肉。
于是,我降而求其次,希望召来一些英国古代自由民众的鬼魂,看一看他们曾经一度闻名于世的淳朴民风和饮食、衣着的实况,看看他们从事的公平合理的贸易活动、他们真正热爱自由的灵魂以及热爱祖国的英勇献身精神。当我把生者和死者的品格做了对比之后,我的心情实在无法平静下来。因为我觉得,英国古代自由民众所具有的那些天生的纯洁品质,已被他们的子孙后代出卖,换成了金钱。他们出卖选票、操纵选举的这些罪恶腐败行径,可能都是从宫廷中学来的。
分别的日子到来了。我告别了巫师岛的总督大人,跟我的两位同伴一起回到马尔多那大,我在那里又等了两个星期,终于搭上一艘驶往拉格那格岛的船。1709年4月21日,我们的船驶进了克兰梅尼格河口。这是一座港口城市,我们在离城约1英里远的河面上下了锚,并发出请求领航员前来领航的信号。不到半个钟头,便有两位领航员上了船,他们引领我们的船在充满危险的浅滩和岩石之间的航道通过,到达一处宽阔的泊位。
两位领航员听说我是异乡人,又是大旅行家,就转告了海关。我上岸后,受到了严格的检查。我赶紧把自己的经历报告了一遍。那位海关官员说,我必须被押起来听候朝廷处理。他会立即写信给朝廷汇报情况。希望能在两周内得到答复。
我被带到一间舒适的房间,门口有一名士兵把守。不过,在接受拉格那格王国监管期间,我有进入一座大花园活动的自由,并得到很人道的待遇。我还接受了几个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前来看我的人的拜访,因为他们听说我到过一些很遥远的、他们闻所未闻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