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塘旁,子洲坐在河岸边,发着呆。
急河流流过他脚边,淌过河岸与泥土,蜿蜒向前方流去,消失在两岸树林之间。
“今天是我和哥哥的十岁生日,可早上,妈妈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小子洲蹙起眉头。
生日是个应该开心的日子嘛,不是吗?
可早上,妈妈脸上,那躲在阴影里的表情是什么?
为什么,妈妈会那么悲伤?
“唉。”子洲抓住身边的一块石头,扔进河里。
石头落进水里,砸出一个大水花。
他是一个穿越者,只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穿越前,他的年龄也不大。
所以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这是一处深山里的小村子。
村子真的不大,只有几百口。
大家靠打猎和种田为生,男人出去打猎,女人在家种田。
不过嘛,也有些人不是这样子的。
一个村子总要一些工匠、木匠等手艺人,为大家服务。
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她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草药师,村子有谁受伤,就会找她来买些草药,外敷内服,几天之后就好了。
村里去过城镇里的严叔叔,曾对自己说过,妈妈贩卖的草药很好用,比他在城里买到过的还要好用呢。
当然,妈妈贩卖的草药效果也是更好。
天很快黑了,子洲连忙坐起来。
在这个世界,十岁其实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大了,至少在农村地区是如此。
他和哥哥原本应该加入,村里打猎的队伍。
猎队队长爱慕母亲有几个年头了,暗示过妈妈很多次,说是虽然自己和哥哥没有父亲,但是他可以帮忙带着自己和哥哥,参加打猎。
妈妈当然拒绝了。
不仅拒绝,还严词说,她们永远不会吃荤菜。
顶多~吃鱼。
子洲眨眨眼睛,吃鱼……吃鱼多好,他和哥哥两人从小吃着豆芽菜、蚕豆以及鱼肉长大。
村子里常吃的野兔肉、野猪肉、羊肉,他和哥哥别说吃了,连闻都没闻过。
“哥哥采银杏果也该回家了,我也得快点。”
他能够一连坐在河边玩,是有理由的。
一团绿色火焰出现在他手里,那火焰张扬妖异,在风中摇曳飞舞,若旗帜飞扬。
这是鬼火。
子洲盯着激流的河水,眼神凌厉起来,“在诅咒之中逆流吧。”
他扬起手臂,鬼火落入河水之中,河水瞬间沸腾,无数气泡从河底冒出来。
接着,‘哗啦’一声,河水炸裂开来。
巨大的水蒸气从一个点,朝四面八方炸裂开来,子洲站着的那段河流赫然断开,露出河床与……数十条瞬间烤熟的鱼。
“哇哇,今天大丰收呢。”
子洲迅速转身,拿起身旁的竹筐,然后他双眼冒出渗人红芒,那些被炸飞到半空的鱼,竟一个个自动飞入竹筐。
抱着满满一筐鱼,子洲开心地笑了起来。
劳动使人快乐,自动飞进竹筐里的鱼,那不是得让人疯狂了。
‘叮~您使用鬼火技能击杀1级普通鱼类,获得经验值1点。’
叮~您使用念动力技能击杀1级普通鱼类,获得经验值1点。’
‘……’
提示音出现在耳旁,这是他穿越时自带的金手指。
说是什么诅咒师系统。
由于一开始没什么用,自己就懒得和妈妈提了。
再说,其实直到现在,除了捉鱼外,似乎也没什么用。
嗯~
貌似能打猎吧。
只是妈妈从不让自己和哥哥去打猎,甚至严谨他们伤害动物。
子洲觉得妈妈是一个……变态级别的动物保护者。
否则,为啥不让他和哥哥参加村子里的猎队。
天色很快暗了下去,子洲背着一筐鱼,活蹦乱跳地回到村子。
他们家在存在西侧,他得穿过大半个村子,才会回家。
回家时,子洲正好撞见回村的猎队。
臂粗腕大的男人们背着鹿、猪等打到的猎户,有说有笑着回到村里。
他们身后是跟着猎队的一群少年,这些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同龄,也有不少比自己大的。
他们学着猎队男人的样子走路,一个个强装大人样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有说有笑。
经过子洲身边时,一个少年拦住他去路。
这是村长家的孩子,长得很傻。
好吧,这家伙眼大脸大,身体很强壮,明明和自己同岁,可是比自己大出好几圈。
“哟,这不是子洲吗?怎么刚钓鱼回来啊?”
“嗯,你好啊,铁豆。”
铁豆轻蔑地扫过子洲身后那筐鱼,闻到空气里的香味后,他意识到那些鱼竟然已经烤熟,这倒是让他惊讶了下。
“男人就该去打猎,钓鱼是小孩子的事情,子洲你和你哥还是一样弱啊。”
这时,围观着的少年们一阵哄堂大笑。
“是啊,子洲男人应该去打猎呢,你和你哥哥真他么是软蛋,怎么一个去钓鱼,一个整天采摘果子?”
“他们没有父亲啊,在女人手里养出来的软蛋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嘲笑,子洲瞳孔微缩。
尽管这些少年没把他当回事情,可是,只要子洲愿意,只要一瞬间,他们就会变成自己背后竹筐里的鱼。
烧熟了~
铁豆伸手进子洲的竹筐里,拿出一条鱼。
“嘿。”他把鱼放在手里,掂了掂,“你哥前几天打了我,你知道吗?”
子洲蹙起眉头,哥哥打了他,这他知道。
可是当时,是铁豆带着还几个人想要欺负哥哥,结果他们都被哥哥不要命的打法给吓住了,反倒没占上便宜。
“嗯,我知道,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铁豆笑起来,他身旁几个少年也笑起来。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着了。
铁豆把手里的鱼扔在地上,用脚后跟狠狠踩了上去。
他扭动脚后跟,盯着子洲终于愤怒起来的神情,开心地笑了起来。
“要打我吗?”
旁边的少年接话,“一个女人养大的家伙能有什么勇气打人?哈哈……”
子洲深深皱起眉头,黑色瞳孔忽明忽暗,有几次差点变成红色。
他深深吸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气死。
最后,他只能退后一步,对铁豆摇摇头。
“哈哈,他果然不敢。”
“我就知道。”
拎着野兔的少年们讨论起来。
子洲低头去,不再去看铁豆和其他少年。
“走吧,走吧。”铁豆报了几日前吹亏的仇,心情很开心,拉起身旁几个少年,“队长好像注意到这边了,要是被他发现我们欺负子洲,可没好果子吃。”
子洲的母亲是村里唯一的草药师,给大家的生活带来很大的方便,村里人又因为她孤儿寡母,所以很是尊重谦让她。
就连村长,也很多次责怪铁豆为难子洲他们。
铁豆抹去脸上汗水,“奇怪,怎么突然变热了。”
“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怕什么,我怕子洲?你别搞笑了。”
他们再次有说有笑起来,完全没当回事地离开。
他们身后,低下头去的子洲双眼冒出腥然红光,左手一缕绿火骤然熄灭,冒出缕缕青烟。
子洲抬头望了一眼,远去的猎队。
曾几何时,他渴望进入这支队伍,成为村里的猎人,养活母亲和哥哥。
可如今,他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愿望很可笑。
为什么会有狮子认为自己可以加入猫群呢?
他整了整竹筐,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不动手,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你们太……弱小。”
是啊。
一旦使用鬼火,或是念动力……
那群少年,就会当场死去。
他们太弱了,弱一碰就死。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没有动手。
夕阳中,男孩的背影逐渐被吞没,这一刻,他学会了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