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平常这条路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今天怎么没有侍卫？”莫道眉头微皱，躲躲藏藏的尾随着众人向后宫走去。
走了半个多时辰，莫道跟着众人来到后宫森林中一处湖泊，湖泊呈诡异的暗红色，看着孩童们跳入湖泊，痛苦哀嚎，莫道眼中闪着惊疑。
“这是？”莫道悄悄绕到湖泊无人一侧，探手舀了点水。
“靠。”莫道甩手，稍一触碰湖水，触碰处灼热剧痛，擦干水渍，小手已经通红。
转头看向湖水中翻腾，挣扎的孩童，莫道一股怒气冲心，眼睛血丝弥补。
起身向站在湖边的那个领头人走去，刚一动作，身后内宫传来一声巨响“嘭”。
整个皇宫就像苏醒的猛兽，瞬间“活了”过来，天空中琉璃色的半透明护罩瞬间生成，片刻，一道道流光在天空飞驰，巡视。空气中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不知来自何方，却使莫道如坠冰窟。
回过神的莫道开启了“六觉”，这是当初莫道选择的体质，六道体所带的功能。
五重眸:运转时，眼睛化为纯黑，一探天地痕迹，二探万物变化，三探魑魅魍魉，四探真实虚妄，五探重重迷雾。
明耳:听天下之音，阻魔音贯耳。
嗅灵鼻:分辨出天地万物其本质，追踪千里。
化毒涎:口中分泌之涎，可化解任何对身体有损害之药力。
微触:掌控自身。
通晓:预知危险。
莫道双眼漆黑如墨，在看向四周，天空中琉璃护罩在莫道眼中，何处浑厚，何处薄弱，一目了然。
各色流光不在晃眼，其中人影清晰可见。
侧耳倾听，远处有人性极速狂奔的声音，越来越近。
背后汗毛炸立，心中隐隐有不安袭来。
近了，三道人影飞驰而来，其中一人，注意到莫道，双目一亮，刚要奔来，中间的人影拉住了他。
那人影看向莫道，眼中也是精光爆射，最后还是没有向莫道奔来，不过甩手就是一掌。
一道青色掌风直奔莫道，莫道心神俱震。
“鼠辈，敢尔。”一声大喝，空中一道流光激射，后发先至拦住掌风。
两道攻击，在莫道面前炸开，莫道被余波振飞，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噗。”莫道浑身剧痛，一口鲜血逆冲。
强撑着身子，看向三人，中间那身影脚步不停，向莫道望来，两人对视，莫道能清楚看到那人眼中的失望。
莫道瞳孔收缩，这些人不是奔着自己来的，而是……那群孩童。
三道人影，其中一道缠住那带领孩童到此处的领头人，剩下两人，冲进人群，开始杀戮。
“住手！混蛋！住手！”莫道目眦欲裂，挣扎的起身，又一口血喷出，半跪在地上。
一道身影来到莫道身边，莫道抬头一看，正是张之贺，先前那道挡下掌风的攻击，就是张之贺发出的。
“救人，快他妈救人。”莫道脸色狰狞的吼道，吼完，又一口血喷出。
急怒攻心，加上身受重伤，莫道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呜~呜~”
莫道被一阵阵哭声吵醒，颤抖着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道身影坐在床边，不断的哭泣。
玉瑶，一国之母，雍容华贵，莫道平日里，所见到的母后，一直是大方得体，一派从容。
此刻，坐在莫道床头的玉瑶，哭的那么无助，那么悲伤，脸色憔悴，肉眼可见的血丝布满双眼。
也许是莫道的伤很重，注视着母后的样子，渐渐和一个人影重合，同样是为自己的孩子担心，同样是那么的心痛。
“娘。”张了张口，莫道轻唤。
这一次，莫道的称呼不在生硬。
听到莫道的呼唤，玉瑶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孩子醒来，玉瑶死死的咬住牙，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抱着莫道，放声痛哭。
“你吓死娘了啊。”玉瑶哭声嘶哑，声嘶力竭。
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听着母亲的担心的哭声，莫道眼角噙着泪水，强撑起笑脸。
“娘，没事了，真的。”莫道安慰着担心自己的亲人。
玉瑶抽泣着，渐渐止住了眼泪，看着自己的孩子醒来，玉瑶无比心安。
……
皇宫生乱，如此大事，需要她这个国母主持内务，安定人心，但玉瑶寸步不离，照顾了莫道一个月。
一个月后，莫道康复，玉瑶留下了一大帮人，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着手整顿内务，
这一个月，莫道没有问任何有关这次事件的问题，莫道不想在见到母亲哭泣。
安安心心当了一个月乖乖仔，莫道倒是知道了母亲的身份，知道了当初玉瑶和莫天羽是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的。
碧蓝的天空，偶有几朵白云飘过，和煦的清风，吹不散莫道心中的阴霾。
“去请张幕僚，其他人下去，张幕僚来了，无需禀报，直接让他进来。”莫道挥退左右，独自坐在院子中发呆，手中，紧握一堆枯草。
半刻钟后，张之贺来到院中，看到莫道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张之贺低声一叹。
许是被张之贺的叹息声惊动，莫道回神，看向张之贺，露出了微笑。
看着莫道的小虎牙在阳光下是那样的洁白，孩童的笑脸如此纯真，可张之贺没来由的后颈发凉。
“五，五皇子召见，莫非是想开始修炼了吗？”张之贺躬身询问。
“张幕僚，来，坐，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拘谨。”莫道笑眯眯的对张之贺示意。
张之贺推却道：“五皇子，我……”
“孤说，坐下。”莫道笑脸不变，眼中却在无笑意，反而透着戾气，语气阴寒的打断。
“咕噜。”张之贺堂堂化神顶峰修士，自然不会惧怕莫道的威势，但是莫道眸中蕴含的狠厉，暴虐，阴邪，却让张之贺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气。
这就好比你拿着毒蛇的解药去面对毒蛇，有恃无恐，依然胆战心惊。
张之贺战战兢兢坐在莫道对面，心里暗自感慨，不愧出生帝王家。
他哪里知道，莫道恶鬼的凶名。
“张幕僚，孤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莫道站起身，亲自为张之贺倒茶。
“五皇子但请明言。”张之贺双手捧过茶盏。
莫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轻啜，略微沉思，组织语言。
“一个月前，有人擅闯皇宫，按理说，不管是寻仇示威，亦或者谋权篡位，他们的目标应该是皇帝或者别人，最不济，就是来强抢重宝，挟持绑票，也应该是针对我们这些皇子，公主。”莫道眉头轻皱，抬眼直视张之贺双眼，寒声问道：“可他们却对着一群孤儿，狠下杀手，当时，我这个皇子就在旁边，他们也只是随手一掌，这群孤儿，到底如何得罪他们了？”
沉默，两人尽皆沉默。
莫道伸手摸向桌上的枯草，这是一个女孩送给自己的花环，鲜花已经凋零，只余几缕枯草。
见张之贺一直沉默，莫道目光无比阴寒，当一切达到极致，莫道表情瞬间重归平静，看了一眼手中的枯草，莫道未发一言，缓缓起身，就要离去。
“五皇子，你……”张之贺嘴角苦涩，回想起莫道阴冷的面容，知道莫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却不知如何去劝。
正要离开的莫道被张之贺叫住，背向着张之贺，低沉说道：“那天，我跟着他们去那个湖泊，看到他们在湖中痛苦的哀嚎……那天，如果不是我在那，你就不用替我阻挡那道攻击，也许你可以救下几个。”
莫道脸庞划过一滴泪，死死的咬着牙，许久，沙哑着说道：“我到现在还没有去祭拜他们，我没脸去，我不知道我们皇室对他们做了什么，每天晚上，在我耳边的哀嚎逐渐增多，我不怕背负人命，可我不想……背负家人的命。”
莫道转头，眼角噙着泪水，死死盯着张之贺，终是忍不住，哽咽说道：“如果你想劝我放下，那不必了，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想放下，如果……如果你知道为什么，求求你，告诉我。”
这一刻的莫道无比的无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