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十二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搞不清楚他是来救我媳妇还是来砸场子的。没多久,一位老爷爷模样打扮的官人(且称官人吧)大腹便便的过来了,身后便是好久不见的黑白无常,不过似乎他们并不认识我。
“何人胆敢在地府喧哗?拿下。”
“呦,原来是地藏王大人,好久不见啊!”
“叶长歌!是你!”
“嗯?是我么?早就不记得是哪辈子的名字了,请叫我十二。”
“你来干什么?废话少说。”
“我们来笔交易如何?小六、小七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现在呢,我这位兄弟的妻子被小恶魔暗算,我们根据线索查到这个人在冥界。是您交给我呢?还是我们哥几个把冥界掀个底慢慢找?”
“你,你——别太嚣张!你说在冥界就在冥界?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先搜,搜不到,我死在你们地府门前谢罪如何?”十二说完,开始玩弄他的“万物尽”,刀身的红色时而黯淡时而耀眼。
“等等,这事我做不了主,我要请示下阎王。”
“好!我们不急,给你一个时辰,我们去黄泉酒馆喝酒,这账嘛,还劳烦您来的时候给算了。”说罢,果然带着我们浩浩荡荡地向“黄泉酒馆”的方向走去。
阎王殿上,阎王刚刚摔了一个杯子,此时似乎正愤怒着寻找第二个杯子,“你们都在做什么?嗯?在做什么?那叶长歌初闯‘七魂阵’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有些微末道行的小妖魔,现在呢?嗯?这才数百年过去,他已经成了威震一方的大妖了。拖住‘三足龟’那么久,还留有余力,这厮都成长到了什么样子!看看你们?拿着地府的俸禄,一打就跑,一打就输。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加强地府武卫的训练,地藏王,正好你负责整理地府典籍,重开‘藏书阁’,不要再游手好闲了。”不知是因为太气愤,还是阎王许久没有锻炼的关系,此时的阎王已经气喘吁吁了,殿下众人无人不唯唯诺诺。地藏王也没想接这个摊子,可是那边叶长歌还在等着,地藏王蚊子般的发出了一声“阎王大人,那此时是否交出那个人?”
“哪个人?他叶长歌说是在冥界就来我们地府要人?冥界那么大,我哪知道是谁雇佣的小恶魔。没有!”说罢,阎王一掌拍在桌子上,阎王心想:真的是老了么?按理来说这一掌虽然没有用太大力气,但是这桌子竟然纹丝不动?阎王又举起手掌,一掌拍下去,桌子竟然还是毫无反应。这次阎王真的是用上了力气,只见他掌中凝聚着绿色的光芒,“哈!”一掌下去,那张方桌除了掉了一个桌角,整张桌子都裂出了细纹。阎王似乎很满意,“地藏,地藏!地藏?老地。”
“禀阎王大人,地藏王已经去传您的口谕了。”
“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快叫他回来,快回来。”
“是!”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小隶飞速奔出了阎王殿。
阎王似乎想起几百年前那件事,那时“十二”叫做“叶长歌”,大闹了地府不说,简直是吊打地府十王,让地府这个冥界中枢威信扫地,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叶长歌指着自己说的“你以为你是因为优秀坐到这个位置的么?不过是运气好,赶上机遇而已。冥界制度混乱,执行不力,腐败成风,冤魂无数。你若再不励精图治,恐怕这泱泱冥界,便要毁在你的手里。我给你三千年时间,如若冥界还是这个样子——呵呵。”想到这里,阎王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叶长歌玩起刀来的样子真的好可怕。自己身灭事小,如若这冥界体系坍塌,混乱不已,到时候这亘古的骂名,他说什么也承担不起。虽然,冥界自开展“缉优行动”以来,秩序好了很多,但是人界的骂声也越来越大,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比这更甚的骂名也不少。
此时地藏王的启奏声打乱了阎王的思路。
“阎王大人,何故又改了主意?”
“老地啊,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很久了。关系也还可以,暗斗不少,可是究竟也没有闹到明争的程度,你得理解我啊!”
“阎王大人,下官肯定理解您啊!”
“那就好,其实这件事是你手下宋仁偷干的,你这就把他交出去吧,不要听他的解释和胡言乱语了。叶长歌想怎样就怎样吧。”
地藏王心里不爽,他没想到打上门来要人,阎王竟然拿自己的手下去顶罪,而且宋仁偷跟随自己多年,地藏王心中实在是不忍。
“大人,我了解宋仁偷这个人,他应该不会做这件事的吧?”
“地藏,难道是本王错了么?”阎王声色俱厉,随即又缓和下来,竟然走到地藏王跟前,拍了拍地藏王的肩膀,“老地啊,我辈当自强啊!难道你忘了那年忘川河畔的阎婆惜了么?”此语一出,地藏王频频擦汗,“下官知道了,下官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阎王望着地藏王的身影,终是点了点头。
“大人,您要救我啊!”宋仁偷跪在地藏王的面前,频频磕头,额头已然磕出血来,声音早已变成了哭腔。
“仁偷,非是我不救你,阎王这恐怕也是无奈之举啊,叶长歌你是知道的。他拼起来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你去吧,我会施法保住你的灵魂,来世投个好人家。”
“谢地藏王,谢地藏王这么多年的关照,我还需片刻,交代好相关工作,便自去寻那叶长歌。”
始终,地藏王也未曾转过身来,他背对着宋仁偷点了点头,宋仁偷的哭声渐渐远了,地藏王长叹了一口气。
宋仁偷自地藏殿出来直奔阎王殿,“大人,您不管下官了么?我潜伏——”
阎王竖起了食指在嘴中间“不要乱说!仁偷啊,你牵挂的人近些年在人界混的风生水起,你也确实为地府,为我和大家做了很多贡献。可值此地府危难之际——”
“大人,仁偷明白!但士可杀,不可辱。”宋仁偷忽地拔出一把墨绿色的匕首。
“仁偷!你莫要糊涂啊!那叶长歌何许人?他定是要用你的血做药引,救林回的妻子啊!”
“大人,如果单单是救林回的妻子,其实未必非要杀我,只需——”
“嗯?仁偷,我听不清,你离得近些来!”宋仁偷凑近了阎王几步。
“大、大人,你——我,忠心,你却——这样——呃。”
“拿盆来!”
阎王把一个大盆放在了宋仁偷脖子处,那里正从刀口汩汩流出鲜血。
黑白无常正抓着一个灵魂到了奈何桥边,还不等孟婆说话,便给那灵魂灌了“孟婆汤”,孟婆望着宋仁偷模样的灵魂,她毕竟在这里卖了几千年的汤,她自知道,该问的少问,不该问的干脆就别问。
“下一位,新鲜的孟婆汤喽。”
长长的人群就好似没有发生刚才那一幕一般。
阎王亲自拿了宋仁偷的血,蓝色的血液足有半盆,“叶长歌,你可满意?”
“我?我自然是满意啊,阎王做事,我当然满意,我不和你计较小七的事了。不过,这血满意不满意还是得十三说了算啊!”说罢,十二望向我。
我望着足有半盆的还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蓝色血液,想起自己刚到冥界时的一切,仿佛过了千百年,我略一施礼,“阎王大人,话虽说要这人的血做药引,但不必把人的血都放干吧?那这人还怎么活?”
“哈哈,活?你可以问问你身边这个人,如果单纯的是要点血那么简单,他会带着你们屠了我冥界十三冥兽,大战‘三足龟’?”阎王缓了口气,“还有叶长歌,我不知道你说的小六、小七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这绝没有伤害过什么小六、小七的。”
“你没有?不过也可能是您年纪大了,健忘吧?我们影十二,六和七在那场战斗中都战死了,你看看我这脸,难道人死了和你们地府没有关系么?”
“可我们并没有拘到他们的魂魄啊!”
“呵呵,可能太多你还没有想起,不过今天我不和你计较。兄弟们,我们走吧,救人要紧。”阎王似乎还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十二刚转身,又转回来,对着阎王一字一句说道“十二的妻子已经被我用斩情丝断了情缘,你们莫要再为难她,若是再有一点龌龊,别怪历史重演。”我们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离开了地府。
我刚迈出步子,只感应到张尧说的“十二似乎向我们隐瞒了什么。不过,也许并非恶意。”我也一时想不通,心里只想着救一呵,也就没有搭话。
可谁又知道,远处的地藏殿和楚江殿上的两人,都浮现出了诡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