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大,现场方位照-搞定!”杨拥军兴冲冲走进院子,头顶冒着白气道。
“好的。将院内外概览,特别是西二楼—都补照一下?昨晚上外面光线太暗,闪光灯补光有限-照的效果差吧?”春光问:
他对杨拥军很看重,小伙子长得帅,性格内敛、好学上进,执行力强,颇有当年他年轻时的影子。
小杨欠缺之处是入痕检专业时间短,经历疑难复杂的大要案少,假以时日,必定是技术探组顶梁柱!
“我就去!—201室内要不要补照?”小杨盯着自己的偶像问:
他刚分配到刑侦大队技术探组,就听说了一位痕检前辈艾春光,曾经是技术探长,现在是分管刑事技术工作副大队长。
这位前辈是痕检专业工程师,市局刑事技术专家,利用专业特长屡破大要案,很具传奇色彩。
后来几经接触,发现艾大平易近人、专业精湛、喜传帮带,是一位难得的良师益友。他便有心跟学,盼望有朝一日能像艾大一样-出彩!
“行!先拍一组原始概览照片,再将窗帘拉起来-重拍。”春光叮嘱道:
他喜欢好学、动脑筋的年轻人。尽管小杨是85后,却很对他的胃口,是以每次勘查现场,他都一点一点“教授”。
多培养出一名技术骨干,对喻剑、阙昊天是一种分担,也是为桐溪警方刑事技术梯队搭建—做了一点儿实事!
以魏明直为首的第一代刑事技术“江南7怪”,法医变化大;担任现场勘查、痕迹检验、照录像的技术员,保持相对稳定,唯一10年内离开刑侦大队的是—翁其明。
翁其明说话有些口吃,酒量惊人,雅号“不倒翁”。他擅长现场录像技术,爱钻研视频监控前沿科技。在警局,谁家有喜事,都愿意找他帮忙-摄像;哪个想安装摄像头,也找他。
他来者不拒,尽心尽力,免费服务。同事们觉得麻烦他—不好意思,往往喜欢请他“喝顿酒”答谢。他正中下怀,拖着阙昊天一同出席;阙一把不在,就拽喻剑,很少找春光。虽然嘴上不说,茶壶煮饺子-心中有数,他知道“艾蒿”爱书不爱酒,家里事情多…
长此以往,不倒翁结下不少好人缘。牛濛副局长分管治安大队后,拟推进全局“天网”工程建设,相中翁其明。牛局找到张正义反复协商,终于将他—挖走!
技术探组很快在警员调整中,补充两名新生力量小阮和小时。在岗技术员第一次突破4人-达到五人。然而接下来5年内,小阮、小时因不同原因,先后调离。
针对现场勘查任务重、信息网上传输要求高,艾春光屡次打报告“技术要加人”?几经努力,技术探组终于先后分配来柏青山、童世嘉和杨拥军…
看到小杨在西二楼走廊对自己做出“OK”手势,春光跺跺脚,大步往中心现场走。
他刚停在201房间门前,就收到阙昊天一条短信,意思是—市局来人,可能要来现场?他当即回复-欢迎指导!
回完短信,艾春光再度审视现场:
地面、床上、门窗等—均已处理完毕。和“王晴”有关的物品都提取、运走。不大的单间,相当于“翻了个底朝天”?
他告诫自己——必须慎重、再慎重。一方面是对亡者负责;另一方面是即将面对市局援军,必须超前想到汪支等可能提出的问题,并作出合理解释…
思考良久,春光对小杨道:
“现场就-先这样…你带上相机和捺印工具,我们去找宾馆老板?”
东一楼客厅,老板黄六子和老板娘汪伦玉无精打采地坐着,取暖器开至最低档。他们忧心在等:
一是死者亲属什么时候找上门?要“赔”多少钱?
二是这帮警察什么时间结束,好“开门”做生意?
“啪-”老汪点起一支利群,打破沉寂道:
“老头子,有一件事情-我昨夜没讲,你看能不能—讲?”
“我们家里有么事?都是你‘当家’,能不能讲-你看到办…什么事情呢?”老黄警惕地望向院中-努努嘴:
那个大个子正站在桂花树旁,应该听不见屋里声音吧?
“他-听不到。”老汪压低嗓子道:
“还不是那个‘死丫头’。她第一次来,我就瞧出-不是正经料?哪想到最后竟死在我们家里,唉—”
老黄瞪大眼睛转视老伴,迷惑不解问:
“第一次?你讲她这回不是‘第1次’…”
“嗯。要是头一回来,我就是-不登记,起码也要押她身份证,要不然她‘搞好’—跑了,我找鬼要钱呀?”老汪手指轻点-弹烟灰。
“找鬼要钱-我看要给‘鬼钱’!”老黄懊丧道:
“后天就是‘小年’了。今年一直都顺,到年底碰上这么大霉头,真正算活见鬼耶!三十晚上-一定要给‘孤魂野鬼’多烧点儿钱?”
“你想得美—今年没‘三十’!你要想-三十烧纸,再等1年?”老汪讥讽道:
“你倒是年年‘烧钱’,七月十五-还烧了不少!-‘鬼’还不是找上门来!”
“没的三十,‘二十九’夜里烧,反正过年那天-烧…”老黄若有所思道:
他按照祖祖辈辈传统,每年大年夜都要烧纸钱,“孝敬”逝去的亲人,祷告—恳请他们回来过年,求荫庇、求平安?
每到中元节,给亲人们烧钱同时,还专门画个圈儿,烧一堆纸钱赠给-孤魂野鬼,请他们“拿上”钱—离自己家人远一点儿…
自父亲过世,他执掌家门以来,年年如此,说来奇怪—家里一切顺遂,未出过什么大乱子。他经常自诩:舍得“花钱”,老祖宗当然保佑;连“外人”都照顾。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
谁知道刚刚过花甲之年,就摊上这么大的倒霉事儿?难道和这个“王晴”有关?
他想到这里,便问面露不屑的老汪:
“她—到底来住过几次?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