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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暗恋

罗达与尹安娇相撞后,一路跑回寝室,可交错之间,尹安娇的声音和容貌就像刻在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这种强烈的感觉大大区别于张婷和陈莉薇曾经带给罗达的感受,张婷就像一汪水,解救了罗达枯枝般的孤独与无助;陈莉薇则像一团火,点燃了罗达干柴般得欲渴与幻想。而尹安娇,则是一个精灵,忽然在眼前出现,便一下俘获了罗达的心,没有征兆,也没有理由。

"别愚蠢了,忘记你之前做的傻事了吗?"

好朋友轻蔑的看着罗达,罗达没有回答。

"万一她和张婷、陈莉薇一样,你只会暴露在人群中,让你出丑、受辱,甚至坐牢!"

"我觉得这个女孩不会,她的声音犹如天籁,这样的人一定很善良,像天使一般。"

"傻子,蠢货,你就是爱痴心妄想,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我......我有办法知道。"

"哼,自讨没趣。"

"我只是想有一个朋友。"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罗达的潜意识驱使,在学校里罗达又碰到安娇两三次,或是教学楼前,或是食堂里,每次看到安娇,罗达的心就像被电击一般,脑海中的印象也越来越深刻,想要了解这个女孩一切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那不是简单孤独的驱使,也不是性欲的冲动,那是一种复杂的、浓烈的、难以阻挡和抵抗的冲动,她的名字、她的兴趣、她的个性、她说话的方式,一切的一切,罗达都想立刻去搞得一清二楚。虽然那种好奇与冲动像猫爪挠心一般难受,但罗达这次却显得十分克制,经历了那么多,罗达变得多疑,他不敢把那颗心轻易的记挂在这个天使般的女孩身上,还需要观察,需要判断,这女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和生活习惯都透露着许许多多关于她的讯息,她的美,她的聪慧,她的善良都在罗达的眼里和耳朵里,通过细微的举动得到放大,梳理,推理,判断出罗达以为的结果。

罗达知道尹安娇是国际关系学院的新生,于是他便去学校的内网下载了国际关系学院大一的课表,根据课表,罗达开始频繁出现在安娇的四周,当然,尹安娇不会发现,尹安娇身边的同行的同学也不会发现,甚至罗达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无法发现。罗达庆幸自己有这样的本领,他一般选择十米以上安全的距离,无论外界多么吵杂,在这样的距离罗达都可以听到尹安娇说话的声音,五米会更加清晰,可罗达觉得那样并不安全,他也忍不住冒险过,甚至在人流中到达过距离安娇一米的位置,哪怕是片刻,他几乎能听到尹安娇的呼吸,尹安娇的心跳。

"你叫什么名字?"

罗达几乎要脱口而出,但闭上眼睛,尹安娇的心跳和脉搏似乎也能准确听清,犹似天使扇动翅膀的声音。

"还不能。"

每当自己无法忍耐的时候,好朋友都会给他一个尖锐的警告。

"还不是时候。"

罗达就这样隐匿着,偷偷观察者这位自己爱慕的女生,在尹安娇身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把自己扔进了尹安娇的影子里,在黑暗中沉溺,无法自拔。

那一天,罗达尾随尹安娇进了图书馆,罗达欣喜的发现这次竟然只有尹安娇一人,尹安娇进了阅览区,在那边寻找位子,罗达则若无其事的,没有一点声响的从尹安娇身边走过,走近了藏书区的书架后面,那是观察尹安娇的绝佳位置,这个距离不会被尹安娇发现,也足够能听到尹安娇的细语。

尹安娇坐下来,翻开书本,罗达则站在书架后注视着她,图书馆内人越来越少,管理员似乎又关了几组日光灯,馆内显得更加静谧了,罗达在书架后的黑暗中,贪婪的注视着面前不知名的天使,她时而书写,时而喃喃默记,似乎日光灯的阴影下,尹安娇的身体产生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罗达吞了一口口水,他的下体起了反应,在他炙热的眼里,尹安娇几乎融化,他忍耐不住,将颤抖的手伸进了裤裆里面,随着手的动作频率加快,罗达的眼神迷离而猥琐,正当要喷涌而出之时,尹安娇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在他拍住尹安娇肩膀的刹那,罗达身体也随之痉挛,裤裆里一热,尹安娇惊恐的抬起头,发现是认识的人,两人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罗达睁大眼睛,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而对面冷冰冰的人像雕塑没有眼仁的瞳孔正和自己对望。

罗达羞愧难当,他的行为无疑是对天使的亵渎,他恨自己竟然对那么完美的女孩儿如此猥亵,他恨得咬牙切齿,回到家,罗达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他要给自己一点教训,他伸出手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伴随皮肤的烧焦味,镜子里的脸也扭曲到了极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卑劣得到了救赎,爱恋得到了升华。

图书馆里的尹安娇越想越可怕,许多自己做过的恶梦和恐怖片里的情节在脑海里出现,她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她想不能等小雪给自己打电话了,她要马上、立刻离开图书馆,她发现自己此刻的窘迫,她用力调节呼吸,尽量镇定的收拾课本,慰藉自己那一片黑暗的书架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无端臆想,或是老鼠什么的,那里根本没有人,也没有其他东西,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把笔放进笔袋里,再把电子词典收进包里,然后是厚重的课本,就在那一秒,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不是身后,是那片书架里的声音,而就在此刻,她切实感受有一个阴影在靠近。尹安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只能感受那密不透风的黑暗和恐惧压迫到了每一寸毛发,即刻便贴上自己的肌肤,侵蚀自己的肉体,她想要离开,她却发现因为紧张和害怕腿都没了力气,那阴影已经与自己咫尺之隔,她必须面对......在尹安娇转头的一刹那,一只手也在那一刻放在了她的肩上,她几乎叫出来,身子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余子冲。

"学长,你吓死人了!"

尹安娇的声音还在颤抖,双眼含泪,看向余子冲的目光更是楚楚可怜。

"啊,我真的吓到你了,看你在发呆,其实是想吓你一下,没想到真把你吓成这样,罪过了,真对不起!"

余子冲没想到尹安娇吓成了这样,赶忙道歉。

"没关系,是我自己太胆小了,呵呵,你怎么在这边?"

"我借得书今天到期,之前一直没时间过来,赶在图书馆关门前把书还了。"

"还好了吗?"

"好了,你一直在这里看书?"

"对啊。"

"哦,吃饭了吗,不如一起吃饭吧。"

"没有,但是我约了小雪一起吃了。"

"小雪,宣传部的孙蕊雪吗?我认识的,不如一起吃吧。"

"我们准备去吃快餐呢,到校外去,你方便吗?"

"嗯......没问题,走吧。"

尹安娇把包收好,和余子冲一起向图书馆外走去,其间尹安娇还是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那片黑暗中的书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动静,只是可能因为是晚上了,显得特别阴森罢了。

走出图书馆,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是湿漉漉了,气温有些低。尹安娇给小雪打了电话,小雪也刚好做完宣传部那边的工作,于是约在校门口见面,三人会合后,简单地打了招呼,便一边聊天一边向校外的快餐店走去。

一进快餐店,明亮的灯光、吵杂的顾客和弥漫的饭菜香顿时让尹安娇觉得好受许多,小雪去占位置,尹安娇和余子冲去点单,尹安娇帮小雪点了鸡肉盖饭配可乐,自己则点了小火锅饭配橙汁,余子冲盯着菜单看了半天,点了一份最便宜的印尼炒饭,尹安娇拿出钱包准备掏钱,却被余子冲拦住。

"怎么可能让你给钱,当然我来。"

"没关系的,怎么好意思次次都让学长请客。"

"别客气了,我叫你一起吃饭的,还让你给钱,没这样的道理,你别管了。"

余子冲挡在尹安娇身前,问服务员多少钱,尹安娇实在犟不过余子冲,只好作罢。

"先生,你们一共消费了六十五块。"

余子冲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也就这样四十二块,他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服务员则盯着余子冲不知所以,尹安娇看在眼里,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放在服务员面前,然后挽住余子冲的胳膊。

"你看你,又忘记带钱包了吧,零钱自己拿着......哦,对了,服务员,再帮我加只鸡腿。"

尹安娇把余子冲放在点餐台上皱巴巴的四十二块钱塞进他的口袋里,余子冲愣在那儿,脸羞得通红,看向尹安娇的目光除了尴尬,更是感动。

两人把餐拿过去的时候,小雪直呼饿了,拿了筷子正欲去夹鸡腿,却被尹安娇叫住。

"小雪,你不是吃鸡肉盖饭吗,鸡腿是学长点的。"

"啊,我还以为是娇娇专门给我点的呢。"

小雪故意酸酸地说。

"呵呵,不是你自己说要减肥嘛,还吃鸡腿!"

"好啦。"

尹安娇把鸡腿夹到余子冲碗里,然后说了声"我们开动了",便吃起来,而余子冲却坐在那里,半天吃不下去。

"学长,我们院下周和商学院有一场比赛吧,多吃点,把他们打垮哦!"

尹安娇知道余子冲是好面子的人,当然要装作完全没看出他的难堪,余子冲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用力吃饭。

一时无话,尹安娇觉得气氛尴尬,便主动挑起话题。

"学长,你刚才去图书馆还的什么是哪本书啊?"

"哎,安娇别叫我学长了,不是说好叫我子冲的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好......子冲,可以了吧。"

尹安娇说完自己也害羞了,而旁边的小雪更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而余子冲的脸上却终于舒缓开来,不像刚才僵硬得跟木头似的。

"我之前借了一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来看。"

"尼采的作品,好深奥......"

小雪也来了兴趣,没想到这位主席先生阅读这么广泛。

"那这本书好看吗,是不是很深奥?"

"挺不错的,我也不能说就完全能理解,不过有些短文很有意思,我印象十分深刻的一则叫《坟墓之岛》,其中有一段我还记忆犹新呢。"

"说来听听?"

尹安娇好奇地看向余子冲,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们的箭射向我最脆弱的地方--也即射向你们这些皮肤柔嫩者的身上,或者更可说是,射向你们惊鸿一瞥的微笑!然而,我要对我的敌人说的是:与你们所加之于我的比起来,杀人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所加之于我的比杀人还可恶,你们夺去了我那无法弥补的一切--我如是向你们说,我的敌人!你们杀害了我年轻时的幻想和最心爱的美梦!也夺走了我的玩伴--喜悦的精神!为了纪念他们,我乃献上这花圈并立下诅咒。"

"哇,好厉害!"

小雪激动得鼓起了掌,而尹安娇却在旁边没有说话,她觉得这段激情洋溢的话却像冰刀一样寒冷,在某一个时段刺进了自己的肌肤,深及自己的骨髓,在那一刻小惠忽然跳进了自己的脑海,那恶梦里的画面似乎又浮现眼前,她感到一阵眩晕。

"安娇,你没事吧?"

余子冲看尹安娇脸色发白,立刻关切的问。

"没事,可能因为这里面太闷了,我们回去了吧。"

三人从快餐店出来,冷空气又让尹安娇舒服许多,一路走回学校,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以前有火车轨道经过学校,很多情侣都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去那边散步,铁轨一直延伸到校外,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我去的时候,总有一种想要去流浪的感觉,想要自由自在,就得从那里出去,我很喜欢那里,大一的时候我常常去,我想沿着铁轨会到哪里呢,可以回到我的家乡吗,还是更远的远方呢......但是后来修公路,旧铁轨也弃用了,那条轨道则无法延伸出多远便成了断头路,曾经可以遥望的远方,变成了一堵钢精水泥的高墙,有时候会想翻过那面墙去看一看,看看我所眷念的远方还在不在那里。"

余子冲若有所思的说着。

"没想到余主席这么浪漫。"

小雪笑笑说。

"也不是浪漫,可能只是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罢了,会想要是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可能我们不会那么忧伤吧。"

余子冲说完,小雪哼起了《张三的歌》,余子冲也跟着哼起来,三个人沿着步道,在雨后的傍晚哼着这首悠扬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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