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衣青年面容清秀英俊,灰衣的背后绣有一轮圆月与片片青云,散发出一种宁静清冷到超然世外的气质,而他的剑上也同样有这种气息。
一剑斩出,那剑芒带着月光的颜色如水般澄澈,径直向着鸿长升击去。这灰衣青年的出手试探和刚才的黑袍老者相差无几,然后又是同样的自一个刁钻角度刺出直取咽喉,但鸿长升却不是一开始的鸿长升了。
一招一式,来来回回,两人可以说是平分秋色。那青年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是在月下举剑慢舞,虽然使人赏心悦目却也同一开始的老者一样招招致命。渐渐地,一股清凉肃杀的氛围在青年剑客的身周越来越浓重,而那灰衣青年的剑招虽然未曾出现过什么不同,但每一剑的为例却是越来越非凡与超然,好似那青年背后的明月在用自己的月光加持他的剑气助他杀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如石缝中的水滴凝聚落下一样缓慢而又迅速的流逝。随着时间的变化鸿长升对于那青年的攻击也应对的一次比一次吃力。虽然说不上来,但他总感觉相比于青年的剑而言自己的剑里似乎还是缺了点儿什么。
逐渐的,鸿长升开始在青年的剑下负伤。毫无办法之下,他便使用了一种十分凶残的打法,用两次拼着在腰部受到重创的情况下所得到的机会,他终于在以伤换伤的情况下斩杀掉了那气质如月魄般的青年。
接下来便是一位女子剑客自日暮的云霞中显影而出,手中的长剑如被暮霞渲染的长空般令人惊艳,在那有半分似粉似红`有半分似黄似橙`且两者相互浸染调和的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不舍与相似之意。
而那女子的剑招也是缠缠绵绵,柔软之极,就好像年迈的父母再挽留意图参军出征的儿子,年轻的妻子在挽留将要出门漂泊养家的丈夫。每一招一式之间都有说不清诉不尽的相思之苦,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吸附着鸿长升手中的浩然之剑。
只见鸿长升的剑路在女子的剑招下越陷越深,就宛如出门在外的旅人孤身陷落在流沙之中无法脱身。随着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鸿长升终于有了一丝疲惫的感觉,这感觉自出现的瞬间便使鸿长升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如此循环之下鸿长升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而他的剑招也是变得越来越迟缓。
就在这千难万险之际,鸿长升身上有一道佛光涌现,一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阿弥陀佛将鸿长升从女子剑客的意境中惊醒,而那疲惫感也随着鸿长升的惊醒忽然间消失不见。
只见鸿长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双手之上附着了浩然之气,然后一把就抓住了那女子剑客宛若暮霞般的长剑紧紧不松手。鲜血顺着剑身向下滑落,染红了那女子剑客的秀美长衣。
虽然那剑客在十分用力的想将长剑抽回,但长剑却丝毫不动。因为此时的长剑,剑锋已经被鸿长升的指骨卡住了,只见他将被握住的长剑用力向左一拽,趁着女子剑客因此失衡的时候右手一剑刺死了她。
然后又是一位女子剑客自桃花林中缓步走出,只不过手中拿着的却并非是什么长剑,而是一截两尺多长接近三尺的桃枝。那剑客手中的桃枝上开满了粉色的桃花,让她显得诗意盎然。
一剑刺出,伴随着阵阵的桃花香气,这手持桃枝的女子剑客便对鸿长升开启了新一次的试炼。点点红雨(桃花)飘落,让原本是生死相斗的两人看上去像是在谈情说爱一样,只不过其中的鸿长升在这谈情说爱的表相下,身上时不时的会出现几个窟窿。
“桃花落尽芳菲去,半入流水半化尘。”一声轻轻地叹息声自那女剑客口中传出,使得鸿长升有片刻的呆愣。之后女子开始变刺为扫,手上桃枝所挥出的每一击都会有很多的灵气花瓣飘落。然后飘落的花瓣便开始在女子挥出的剑风下随风起舞,在鸿长升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
而那些花瓣每一次对鸿长升造成伤害时都会带着他身上的一丝血气和灵力随风消散,渐渐地鸿长升的身体便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
于是,他只能再次用以伤换伤的打法来斩杀这名剑客,只不过这次他丢掉了自己的左手。即使有浩然正气护体,但那握住了桃枝的左手却已经被那自桃枝上暴起而飞的花雨给绞成了碎骨和碎肉。而那女剑客也是在身中了一剑后化作一道烟雨飘散在了这秘境之中。
一名手持两寸宽精金阔剑的中年男子自大风中走出,单手举起阔剑就想着鸿长升砍来。每一次的进攻都是势大力沉而不失精准,剑技极快的同时又对这大剑举重若轻且控制的精妙非凡。使得鸿长升每次接招时都感觉似有万丈神山自苍穹而降轰击在了自己身上,一时间让鸿长升招式大乱。
左手处空空如也向地上垂落着鲜血,在腰腹处亦有几个小洞,那一道道的细密伤痕爬满了身体各处。甚至胸前、后背和腰侧处都各有一条深可见骨的狰狞口子,这次他可能要穷途末路了。
“只有拼死一搏才有机会能赢的这六场试炼,我还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要为若何搏出一条能在上界遨游的前路!”想到这里,鸿长升便开始了这次搏命之战。
以周身浩然正气化作剑芒悍不畏死的与中年剑士对击,竟与那中年剑士一时不分上下。不过,鸿长升终究是鏖战已久,自身血气灵力已经匮乏,在对决中逐渐的开始支撑不住,后来甚至被那中年剑客以挂剑之术削掉了一只耳朵。也还好他头侧的够快,不然没得恐怕就会是半个脑袋了。
终于,拼着肚腹之处被对手一个横扫以剑尖划开和被砍掉左臂而得来的机会,鸿长升以伤换伤的砍掉了中年剑客的右手。不过,虽然此时面对的是以左手持剑的中年剑客,可这等伤势下的鸿长升已经连站着动一步的能力都没有了。
于是鸿长升便只能燃烧了一部分修为化作浩然之气,再接着将浩然之气凝做天地正气大势一剑劈出,终于死一剑斩杀了那身穿墨绿长袍上绣虬龙的中年剑客修士。
而后第七位考核之人已是扛着一把如人大半个腰身宽的巨剑大步跨来。
“看来,这次确实是没法活着出去了,可惜我还是没能护住若何的前途。”鸿长升惋惜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又是伤感又是无奈。
就在此时,那颗之前钟汉灵送给青木若何的护身菩萨舍利自鸿长升的储物法宝中飘出,接着一阵金光大盛,自其中走出一道菩萨虚影。只见那虚影双手合十对着鸿长升说到:“此战便由贫僧为儒家的施主代劳吧。”说完,便向鸿长升使了个通心决让其能操控自己这个虚影的动作,然后又向鸿长升说到:“将你的修为注入到我的舍利中。”
有了鸿长升的修为加持后,菩萨虚影接过他的浩然之剑,一步跨出便向那拿着巨剑的幼童模样的修士斩出。
却见那幼童一剑撩起,将虚影劈飞。只是一击便险些击杀了虚影,在那虚影胸口留下了一道半深不深的划痕,显得狰狞又恐怖。那幼童得到优势后便开始主动出击,一招一式狂野蛮横而又霸道,不断地驭使着巨剑扫向虚影。
就在鸿长升一边燃烧修为一边驭使虚影对敌又一边思考自己的剑中缺少了什么时,已经是过去了五百个回合,巨量的消耗修为使得鸿长升马上就要跌境了。
“不求胜负,舍弃生死,只求能一战到底同归于尽!”鸿长升彻底的疯狂了,如果一会儿跌境了自己就死定了。本来就是靠着境界强压对面一头才打出如今的结果,要是境界的优势都没了,必定会被对面的剑客在几回合之内就给砍得身死道消。
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悍不畏死的一心沉于剑道,不求胜负但求同死!也只有如此才能在对面死后有一丝活下来的机会,如果试炼到此结束的话还能半死不活的出去为若何铺出一条路。
在一次次的以伤换伤和以命搏命后,终于又过了两百个回合,幼童被虚影一箭穿心,而虚影也被幼童劈为两半变成光雨飞回舍利之中,就在此时鸿长升的气息也正好落至法相境。由于受到虚影被斩杀而开始的反噬,鸿长升的瞳孔也是以极慢的速度开始涣散,不过就算如此他的眼中也不曾有过对于来此试炼的悔意。
此时,第八道人影踏出,不过这次来的却正是那儒剑仙人的虚影。鸿长升见此也是一脸苦笑,看来这次真的没有活路了。
“你作弊了。”儒剑仙人的虚影十分冷漠的说到。
“我知道,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没有第八场试炼,我也没法活着出去了。”鸿长升无奈的笑着讲到。
“即使你作弊了,但我还是决定把你救回来,因为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再找到传人了。真正的灭世大劫马上就要开启了,我没有时间了。说真的,若无这颗舍利,你恐怕就死在第四次考验之中了,不过这舍利给你的帮助也仅是如此了,所以我还是承认你这次通过了我的考验,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李太白的弟子了。”儒剑仙人的虚影平静的说到。
“那从前的三个剑道天才,他们面对的又是什么考验?”鸿长升也是有些豪气纵生略带自满的问到。
“呵,从前的那三个记名弟子都是在神火境时开启的试炼,所面对的也是同境界的虚影,他们的表现可比你在没舍利的情况下要好得多。”李太白也是略带鄙视的看着鸿长升。
“那他们对战的也是这些人?”鸿长升闻此只得无奈的讪笑着,看来自己并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反而是最差的那个。
“没错,不过他们一个死在第七关,两个死在第九关。”李太白随意的笑到。
“那你怎么就这么让我过了...”鸿长升这次彻底被无力感锉伤了心头。
“主要是你我确实是在儒心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些许相似,而且你从对决中领悟了自己的剑道真意,但他们只是拘泥于自身的天赋和所学的剑法。所以,我选择了你而没有去选择他们。”李太白说到这里脸上也是有了那么一丝的赞赏之色。然后便抬手挥出一道浓郁的先天之气朝着鸿长升飘去,快速的修补他的生机,让他不至于死亡。接着,又把他丢出了试炼秘境。
过了一会儿,钟汉灵因收到有人通过了圣贤古庙试炼的消息而赶来。他激动地推开了古庙的门走了进来,看见了万分凄惨的倒在了地上的鸿长升,然后便一脸悲痛之色的扶着鸿长升走了出去。
打好关系后,钟汉灵将鸿长升安排到了佛家的造化涅槃池中养伤,然后又快速的出去为他疗伤用的天材地宝,帮他修复身体稳固刚刚掉落的境界。顺带向上界天师点禀明鸿长升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暂时无法接见通过那位圣人试炼的弟子。
三天的时间那么一晃就过去了,鸿长升也终于从涅槃池中醒来。经过了三天的休息后,鸿长升的精神终于再次饱满,然后便开始吐纳这涅槃池中的再生与涅槃之力。又是三天之后,鸿长升被斩掉的左臂已经再生,被划开的肚腹也已经长好。那些遍布了全身的细密伤口同样都已经愈合,但境界却是实打实的掉落了,而且他的道基也有一定程度的受损,若是没有什么大机缘怕是不太可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就算是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但在道伤之下,以后的每一步修行都会变得千难万难,境界的壁垒也会坚如磐石。也就是说,鸿长升八成是废了,而这个因果以后自然是早晚要算在李文正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