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忧将剑还给上杉月樱。
上杉月樱小声鼓掌,面露微笑。
上杉夜则是看了一眼钟楼上黑暗处的金刀使,然后踏剑而起,潇洒离去。
金刀使没有走,尽管失败,他仍然觉得黑野武是个可造之才,无论实力还是气势,都是练刀好手。
他将一把雕刻而成的精致黑色木刀,运力送入黑野武手中,然后飞身而起,消失在濛濛的暮色中。
黑野武呆了一呆,看着手中的木刀,忽然明白其意,内心一阵狂喜。他转身望着陈忧的背影,眼神冷冽。
大魔法使言天宣布选拔赛已经结束,他并没有当众公布结果,场上的观众都阑珊散了,只有部分女生看着他的背影恋恋不舍。
……
上杉月樱小跑到言天身后,像一只温顺的小羊,言天侧过脸来冲她笑得温柔似水,棱角分明毫无死角的侧脸,如刀雕玉琢一般,绝美无暇。
上杉月樱有那么一刻怔在原地,直到言天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才回过神来,嘿嘿笑道:“师兄的气质愈发成熟愈发迷人了呀。”
言天轻触她的发梢:“三年不见,月樱也长高了不少。”
上杉月樱跳起来,跟他比了比,差距没了年少时那么明显,她满脸期待地问道:“师兄要立即赶回王城吗?有空去我家坐坐?”
“肯定要去拜见大剑使啦。”言天面露微笑,他瞥了一眼正跟商缺说话的陈忧,问道:“那位少年你认识吗?”
他来北川道之前,祭司学院已经觉醒的学生,通过夕庭教会已经了解个大概,唯独此人在意料之外,身份背景模糊不清。通过刚才的战斗表现来看,实力尚可,但是算计惊人,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淋漓尽致。
他之所以没有当众公布结果,是猜到了某些事情,他要求证之后才妥善行事。
上杉月樱回头去看:“你是说他吗?他是我父亲新收的弟子。”
言天又看了一眼陈忧,原来是这样啊,那北川道的名额就属他吧。
天色渐暗,雪越来越大,他替上杉月樱拂去肩角的碎雪,柔声道:“这里冷,你们先回吧,我去向学院大祭司辞行,随后就来。”
语罢,他从某处空间拿出一个精致的琥珀色木匣子,递给上杉月樱,说道:“这是风源托我带给你的礼物。”
上杉月樱接过木匣子,喃喃自语:“他这是又想起我来了吗?”
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难过。
……
这边陈忧拍了拍商缺的肩膀:“兄弟,非常感谢你这一年的接济。”
陈忧算了笔账,在这一年的艰苦岁月中,自己给商缺跑腿,每月能挣一百枚星叶左右,极大的减轻了生活负担。
商缺只觉得这话刺耳,但他没有反过来挖苦嘲笑自己,也算得上心胸宽广。
他偷偷瞄了一眼上杉月樱,又看看陈忧,这个世界好像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离校的时候,他用胖胖的爪子挠了挠下巴,望着陈忧,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
回去途中,上杉月樱告诉他:“父亲今天来过,你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哪,你学剑未久,他都没怎么抱有希望,没想到你还是能用有限的招式击败这个最强对手。”
陈忧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精致木匣,淡淡说道:“我也是尽力而为罢了,不是真正涉及利益生死的战斗,胜负没那么重要。”
上杉月樱不置可否,他可能是不知道神圣学院于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能看得这么淡然吧。
回到上杉家时,言天将由学院大祭司签名神圣学院盖章的录取书,递交给陈忧,并向他致以诚挚的祝贺。
陈忧接过褐色木质封面的录取书,淡淡笑笑。
上杉夜拿过去翻开瞅了两眼,就这东西,他当年拼死拼活都没得到,现在徒弟倒是收到了,哼,不也就那样吗。
他现在的成绩也有幸于在王城遇见大剑主师父,感其日夜不辍的卓绝努力,虽然资质差了点,但勤能补拙,也还尚可,遂收入门下。
上杉夜翻完又扔给陈忧,向言天问道:“你师父派你来北川道,有何事啊?”
言天恭敬回道:“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就是来问问大剑使何日返回王城。师父让我提醒你,三个王子早已成年,离争王令颁布还有一年,您是老国王最信任的人之一,您的态度至关重要。”
这些事情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言天干脆不绕弯子,直白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呵呵。”上杉夜冷笑,“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破事,我的态度有教会那么重要吗?”
言天干笑两声:“您是知道的,我们这个国王,与历史上有所不同,至少在夕庭境内,他的威信极大,最后所做的决断肯定能获得广大民众支持。”
“至于教会,他们不至于为了自己的目的,与一个王国的教徒作出激烈对抗吧。”
所谓与历史不同指的是,夕庭王国现任国王夕恩二十三世,本身就是位九脉修炼者,曾经摆脱教会,强势领导过王国武装力量与暗夜魔族战斗,将它们赶往北方森林深处。
也曾建造过数千艘风暴之船,向幽冥海岛发起突袭,消灭西岸沿海一带的猖獗海盗,恢复与各大王国通商路线。
他以自身力量作表率,强势出击,为王国解除多处忧患。夕庭在他的带领下,从数百年前的积弱,领土不断被教会、其它王国、暗夜魔族蚕食的困境中走出,逐渐有了中兴的景象。
这一切民众是看在眼里的,他对于下一任国王的选择,是最能获得所有平民及贵族支持。
上杉夜年少时就随着王国卫队征战四方,一步步获取了国王的信任,从北川道的平民出身最后加封为子爵。
战斗结束后,夕恩二十三世建立了守夜人制度,并赐予他忠诚的卫士王国守夜人称号,上杉夜即是最顶尖的三位守夜人之一。
陈忧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果然,无论哪个世界,故事还是那些陈旧的故事,在没有真正强大之前,我们永远只有被动选择的权利。
上杉月樱皱了皱眉,师父这是来拉父亲进入同一条战线吗,他们选择的目标究竟又是谁呢?
谈话还在继续。
“我为王国镇守北川道三年,虽然期限已至,但没有国王的命令,我也不能擅自离开。”上杉夜说的很无奈,“这样,月樱与小忧将要去王城神圣学院读书,让他们先随你回去罢。”
“大剑使年底不回去向国王述职吗?”言天惊讶问道。
述个屁职。上杉夜暗骂,这些摆弄人心的狗屁政治我玩不转,才不跟你们瞎掺合。
“父亲,你不回去吗?”上杉月樱听父亲如此说,也急切地问道。
她当初也是不忍与父亲分离,才执意随父亲来到北川道生活,在这荒僻的地方读书修炼。
上杉夜爱抚着女儿细柔的银色头发,暖声说道:“你们先回,我大概来年春夏之交,就可以回到王城喝上新酿的麦酒了。”
他这样一说,上杉月樱倒是放下心来,没了母亲,父亲是她唯一的安全港,哪怕片刻的分离她也是不愿的。
言天没有再问,静静地看着中庭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