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荞眼睑微遮,她已经很努力躲了,但封桀就像狗皮膏药,缠着不放。
见她沉默,秦清淮眸光黯了一瞬,依旧笑的温煦:“过几日,我去安陵寻你。”
“不…”
“阿晏的新药我亲自送去,安白的声道需再做详细检查,还有…”秦清淮抢在前边,眸光温柔的看着她:“夜蔷身份一暴露,肯定有很多人盯上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边。”
“我自己可以,不…”
“好了,我们过几天见。”
不给她拒绝自己的机会,秦清淮直接挂了视频。
看着黑掉的屏幕,时荞沉默半晌,又翻出一个号码播了出去,对面很快就接了,露出一张清秀的稚嫩小脸。
时晏眼睛眨巴眨巴:“姐姐。”
安白在后边,少年银灰色的头发衬的整个人很是冷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就在看到时荞时,线条才显得没那么冷硬。
时荞眼中多了暖意:“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好好上课?”
时晏乖巧点头:“都有。”
“有没有人找麻烦?”
“没有。”
“我过两日就回去。”
“姐,你要注意安全。”时晏细碎的反叮嘱了几句,想起一件事来:“清淮哥哥今天来电话,说过几日要过来,他…”
话还没说完,门外进来个穿着校服的少女,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时晏起身:“有客人,姐你等我一下。”
少女开了口:“请问,有蓝玫瑰卖吗?”
时晏摇晃着小脑袋:“没有。”
“还没有啊…”上次来问也没有,扫着周围各色鲜花,她脚步踌躇:“是进不到货吗?”
“虽然纯正的蓝玫瑰稀有,但并不是买不到。”时晏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解释:“是我们家不卖蓝玫瑰。”
少女不解:“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好吧。”少女又一次失落离开。
时晏刚跟时荞通完视频电话,骆方舟提着两个袋子从外边进来:“小白哥儿,阿晏,吃饭了。”他在玻璃桌上往外掏盒饭:“荞姐什么时候回来?”
时晏拉着安白去洗手,回来抓着筷子才回答他问题:“还要两天。”
骆方舟一块红烧肉刚塞进嘴里,就从门口传来一声喊:“骆哥。”
是个穿黄色上衣的青年,小眼睛里有急促。
他放下筷子,拿着馒头走出去。
“骆哥。”这男人叫钱二,是骆方舟的小弟,他压低声音:“又有人来西街找茬了。”
骆方舟咬了口馒头:“什么人?”
“跟昨天的好像不是一批人。”钱二目带担忧:“骆哥,西街是我们的地盘,最近却总是有人来砸场子…”他带着些小心翼翼:“是不是我们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骆方舟淡淡看了他一眼:“查出什么了?”
钱二吞了吞唾沫:“今天有个混混说漏了嘴,说背后是沈家的人…”
“沈家?”骆方舟皱眉:“沈家什么时候也掺和地痞混混的事了?”
钱二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哪里知道:“骆哥,这沈家可是华瑞商会六大家族之一,要是真的,我们可得罪不起…”
“他沈家有沈家的规矩,道上有道上规矩,是他沈家管不着的。”骆方舟冷哼一声:“等我去会会他。”
他回店里叮嘱两个小的:“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自己吃,下午四点我要是还没回来,就早点关门。”今天周末,时晏不用上学。
他又特地跟安白说了几句:“小白哥儿,我的人有在附近盯着,如果有人找事,你不要急着动手。”这孩子下手狠,万一闹了人命,就不太好办。
安白点头,算是应他。
骆方舟咬着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又离开。
钱二往店里看了眼,跟上去:“骆哥,那俩小孩儿谁啊,让你亲自天天送饭,还喊哥?”
“别小看他们。”骆方舟余光瞥过店里:“那银发少年,五十个你都打不过。”他叮嘱:“他救过我的命,你们以后见到也都给我放尊重点。”
那年,他年少轻狂,满腔中二热血,被人忽悠着去境外参兵,那边三天两头打仗,战况惨烈,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他后悔害怕但根本逃不掉,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过着提心吊胆的惊恐日子。
没多久,上边派遣了一个队伍出去做特别任务,他被当了活诱饵吊那沙丘野狼,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狼群分食,绝望至极时,一队雇佣兵出现,把他从群狼中救了下来。
他当时都害怕的死都不想再回战场,就花钱求这些雇佣兵带自己回国,那群雇佣兵老大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出手救自己这个银发少年也只有十三四左右,他只听那少女的话。
那少女收了他八万块,一路救他无数次,把他安全完整的带了回来,他被折服,认了那少女当老大,后来跟着出去冒过几次险,心境才彻底被磨练出来。
对于比自己年纪小的安白,他是打心底敬让,喊声小白哥儿,半点都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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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京,宋家庄园。
宋老爷子从通宝斋回来,请了时荞去主楼客厅谈话。
他笑呵呵的:“这里没外人,这砚台是真是假,时小姐可以说实话了。”
时荞坐在单独沙发上,清冽音色里没什么多余情绪:“我一早就跟宋老爷子说过,我不会鉴定古董,只是拿钱办事。”
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宋老爷子眯了眯眼睛:“堂堂夜蔷大名,时小姐在这就不用藏拙了。”
“说来不怕宋老爷子笑话。”时荞笑的漫不经心:“当年斗宝是老师故意输给我,并非我靠实力赢,江湖之名也不过是被人夸大而已。”
夜蔷的名誉毁不毁都无所谓,老头说了,天塌了也会有人给她顶着,早晚都会被拆穿,不如她自己拆。
想试探她,那她就让宋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样吗…”宋老爷子将信将疑。
“宋老爷子若不信可去问我老师。”时荞胳膊撑在沙发扶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手机:“宋老爷子应该不会赖账吧?”
“当然不会。”
目送时荞出去,宋老爷子开口问身后站着的管家:“寒玉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伤到内脏。”管家摇头,恭声道:“但骨折的手要养上几个月,可能要住半个月的院。”
“封桀,他还真是人如其名,桀骜不驯,凶狠暴逆,竟然真敢在宋家地盘上打宋家的少爷。”宋老爷子眼底凝了冷意:“在京城人人怕他避如蛇蝎,这里可是洛京,封家不管,我这把老骨头替他管管。”
管家抬头,小心翼翼问:“老爷,你是想…”
宋老爷子眼底划过算计:“能让他在乎的人,不管跟穆家有没有关系,既然来了洛京,就别想那么容易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