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房里虚无中泛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
牢中女子昏迷不醒,满身伤痕的男人盘坐在她身侧,幽深的眸子望不见底。
繁重的铁链束缚了他的双臂,他微微抬手便发出钢铁的碰撞声。
他本欲替她将眉间紧锁的眉抚平,不料却惊醒了她。
她睁开惺忪的眸子,错愕的起身望着他,“君上……”
“吵到你了?”
她轻轻摇首,告诉他没有。
“君上,孤尊何时来救我们?”她昂首,望着那铁窗外红光满面的天空,眉宇紧蹙,似在担忧的叹息着,“我们会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眼角晶莹剔透,一滴泪水滑落。
他伸手接住那滴晶莹,似如获珍宝的捧在手心,“你若想走,本君便带你离开。”
她错愕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对上他深遨的眸子时微微颤抖的躲开,“可是你……”自身难保,怎么带她离开?
他勾唇一笑,将她揽入怀里,“闭上眼睛,本君这就带你离开。”
声音如百灵鸟般好听,又如浮云轻轻划过脸颊,她竟一时入了迷,呆呆的望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那消瘦的下巴上泛白的薄唇,鼻翼挺拔,长睫里躲藏的明亮的眸子似有情意划过,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
心口忽的抽痛的厉害,熟悉而陌生的气息自他周身流漏出来,让她不禁蹙紧了眉头,她欲伸手推开他。
他却反握她的手,将头埋入她的颈窝……
扑通……扑通……
一股温暖的气息自他的鼻翼呼出,钻进她的领子,她不禁抖了抖,轻声低语几声,“君上,我……”
“别说话,让我抱会儿……”
声音泛着疲惫,似在恳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已经睡去……
再度醒来时是在白色幔帐的软塌上,她惊呼,赶紧起了身,鞋也未穿便赤着脚跑了出去。
出了门绕过游廊便是清澈见底的凌波潭了,魔族里红色漫布的天空与那恶心扑鼻的恶臭已经消失不见……
“我这是……回来了?”她错愕的捏捏自己的脸颊,倒是感到一阵酸痛,“不是梦?”
她赤着脚往前走了几步,透过平静的潭面望着自己的影子,只见水面上的女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她不禁留恋的抬手轻抚这张熟悉的脸颊。
“你怎么穿成这般就出来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转身是小生满脸抱怨的脸。
“你……”她欲再说些什么,便已经被小生拉着往屋里走。
“昨日君上满身伤痕的回来,可没把我吓死,好在药神大人在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小生将她拉入房中,“药神大人说了,你受了惊吓,加上在魔族水土不服,身子有些虚弱,所以要好生休息休息。”
语毕,便迫使她坐在塌沿边,“你可记住了,若不是看在君上护你回来的份上,我小生可是打死都不会伺候你!所以你最好给我识相些!”
“君上受伤了?”听罢,她有些诧异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她记得她不过是小睡了一会儿,怎么东影君就从魔族的大牢中将她带了出来,再者他有伤在身,怎么可能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这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
“骗你?”小生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轻哧,鄙夷的望了她一眼后转身和了门离开,“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好好洗洗脑子吧你!”
她呆滞的立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抬手给了自己一记核桃,疼痛让她清醒过来一般。
她迅速披了件外衣,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她小跑着到了东影君的房门口。
大门紧闭。
她犹豫不决,终是抬手推开了那扇红色格子的大门。
屋中弥漫着汤药味儿,各种刺鼻的味道扑鼻而入,她不禁真正相信了自己是真的回来了,而且小生的话并未有假。
她缓缓走了进去,望着幔帐中沉沉睡去的男子。
他面色苍白,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一夜之间似乎瘦了许多,若是不仔细看似乎都看不见白色蚕丝被里的他。
他似听见响声动了动,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他望了过来,眼睛深陷,双目无神,隔着幔帐都能知道他伤的不轻……
一股钻心的痛自胸口发出,她疾步上前拉开幔帐,望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当对上他那对空洞的眸子时便再也忍不住的扑倒在他的怀中。
“君上……”她终是忍不住的嚎嚎大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怀中人儿哭的伤心之即,他也不忍心推开她,索性抬手轻拍她的背安抚着,“本君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休息几日便无碍了。”声音没有以前那般响亮有力,还带着丝丝沙哑。
她难过的举头望着他苍白的脸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都是阿胶不好,害你受伤……”语毕,早已经哽咽的抽搐起来。
他心痛的抬手拭去她的泪水,“不怨你。”似宠溺的刮刮她的鼻尖,“倒是你,怎么不回屋好生歇息,怎么不穿鞋便出来了?”
这时她才感到脚下一片冰凉,低头望着两只光秃秃的脚有些尴尬的苦笑着,“走的太急,忘了……”
“快回屋歇着吧,本君服了药神给的药丹已经无碍,休息几日便可以恢复了。”
她红着眼点点头,这才起身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回了屋她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立在铜镜旁望着这张白皙的脸,抬手勾住自己刀削般的下巴,仔细打探片刻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不过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几滴眼泪便将你制服了?哼!当初小妖在天牢里整日祈祷,忍受刑法时,为何你眼都不眨一下便了结了她?
你可有过心?你可有过一丝怜悯?
她和了眼,紧紧捏紧了裙摆……
你欠我的,我终是会一一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