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潭的潭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像一只巨大的翡翠。
阿胶立在潭边,倒是不自觉的摸了摸发髻上的发簪,脑海里想起那日君上为她戴上的模样,心里顿时荡漾了起来。
可耳边响起那日在百穴洞里阿七的话,心口忽的又抽痛了几分,她干脆扭头注视着君上的房门,不禁好奇这位人人后怕的男人到底是如何对一位女子动心的呢?
不过掰着手算来,这东影君也有亿万年岁了,那阿七也不过千年小妖,按辈分也不知道东影君做了人家几亿辈个曾曾爷爷了……
思及此,她不禁低头感叹了一番,难道现在的女子都喜欢爷爷辈的?
忽的,她转念一想,君上有失眠的恶疾,莫不是看了些不该看的,所以……
怪不得他每日都低头看那些书卷,想必其中定有猫腻!
但究竟是何物让他看到失眠的地步?天界若真有这物,不如也让她长长见识!
想罢,她不禁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
屋中的东影君躺在床上,倒是愈发的清醒,万年了,他倒是很少合眼……
【“我诅咒你……三生三世……终……遭……唾弃……即使没有……但,你……你也将……将爱……爱而不能……”】
他只微微和了眼,耳边便回荡起阿七离去时的话,眉间隐隐作痛,他起身揉了揉,举头发现屋中有动静,四处打探后目光落在桌上的书本上。
化成蚊虫的阿七忽感有一双炙热的眸子望了过来,扭头却与床上的男人四目相对,她战栗的一头钻进了书里。
他勾起唇角,佯装无事的起身穿了鞋去书桌边坐下,抽了本书看了起来。
阿胶见他来了,往书里钻了钻,忽的身子一轻,顿时慌了神。
别翻到我别翻到我……
闭了眼,耳边只听见纸张的摩擦声,紧张的心顿时被人揪了一把,她只能乞求着自己躲过一劫!
许久,也许是他乏了,便和了书起身酌了杯茶。
阿胶本欲趁着这个空闲逃出去,却不料他喝了茶又折返回来继续看书,好巧不巧,还是那本书……
她窝在书里不敢动弹,认命的和了眼,细细数着它翻页的次数,计算着还有多久会翻到自己这页……
“哗哗哗……”
也许是书本的内容太过乏味,他翻页的速度快了几分,她心里顿时疙瘩一下,还差一页便到自己了……
老天!救救孩子吧!
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她只感眼前一片光明,那厚重的纸张倒也是遮不住她了,她就这样暴露在他的视野中,毫无隐藏的……
他低眸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干脆抬手将她拨弄在手心里,来回把玩了会儿后沾了些墨水儿在纸上,顺势将她丢在那未干的墨水儿中央。
阿胶猝不及防的呛了一口墨水儿,小小的身躯一下便被墨水儿淹没,她挣扎了一会儿后爬了出去,抖擞了一下身子,朝桌沿边艰难的爬去。
就在她快要脱离苦海时,他又伸出了魔爪将她拎了起来,她听见耳边水流的声响后便被丢入了杯中,她在里面挣扎了会儿,只看到那墨水儿在水里荡漾开来,随后那清澈的水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黑。
杯壁太滑,她上不去,为了不被他发觉,她不敢动用法术,便学着蚊虫的模样动了动身后的翅膀,在水里栽了几个跟头后狼狈的挣扎着。
也许是他同情心泛滥,干脆将她捞了上来,施法给她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水渍。
她顿时清爽了不少,回头才发现原来那杯中的是茶水,也怪不得有股苦涩的味道!想罢,她不禁低头嗅嗅自个儿,倒是有几分嫌弃的摇摇头,没想到这君上平日里一副翩翩公子、优雅大方的模样,没想到还有这种欺负小动物的癖好,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他的头倚在一只手上,倒是一副看把戏的模样,那双幽深见底的眸子此刻似乎有了焦距,平日面无表情的死鱼脸上也多了几分微笑,阿胶歪着头看着,倒是觉得有几分姿色……
忽的,他起身披了件青衣便推门而去,倒是像忘了她的存在一般。
阿胶愣在原地,似乎还在神游,好在门口的一阵凉风帮她还了魂,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离开。
这个点出去,莫不是有事儿?又或者是……
他如此神秘,她不禁开始脑补起来,思及此,她干脆跟了过去钻进他的袖口……
他似乎有些匆忙,以至于袖口中多了个人也未察觉……
阿胶在他袖中现了原形,颠簸了会儿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干脆睡上一觉……
再次睁眼时倒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化成小人悄悄的趴在袖口往外望了望,这不看倒好,这一看她顿时便被吓地不轻。
只见外面红光满天,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流淌着恶心的血液,处处可见猩红的山岩,耳边时不时响起几声恐怖的叫声,她只感头皮发麻,干脆躲在袖口里不出去了。
东影君踏着一朵黑云缓缓落在那片红色的大地上,微微抖擞下衣服便换了件暗色的衣袍。
他踏着轻快的步子踏入那殷红的世界里。
阿胶在袖口里颠簸了一下,倒是闻到一股恶心的腐臭味儿,她捂着嘴险些吐了出来。
他步子顿了顿,倒是听见声响,四处打探片刻却并未发现异常。
阿胶闷在袖口里不敢做声,虽然她很是好奇这厮为何会来这种鬼地方,但好奇往往会害死猫,固然还是不知道的要好。
见四处没有妖兽出没,他这才继续赶路。
袖口中的人儿闷了许久,倒终是忍不住那扑鼻的恶心,但也不敢就地吐出来,便只好一灰烟儿的串了出来,顺势倚在一块火红的山岩上吐了出来。
东影君止住了步子,转身看向那虚脱的不成模样的人儿,顿时有些诧异。
一定是他太过大意,才会让她跟了过来!
吐了一地的阿胶这才舒服了不少,四处打探一番后目光落在身后的男子身上。
男子一身暗色衣袍,那头发倒是束的整齐,白皙的手似有青筋暴起,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许久,阿胶才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我昨夜梦游在你袖口里睡着了,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