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祝,你女朋友找了新的男朋友你知道吗。”在厕所偷偷抽烟的祝古生,被刚进来的那个烟友告知了这个消息。
“瞎说什么呢。”
祝古生显然不相信这个消息。
“真的,今天中午我去2班的时候,看见她靠在别的男生的肩膀上。”
烟友低头把烟点上,略带嘲讽的吐着烟圈看着祝古生。
祝古生拿烟的手微微颤抖着,狠狠的地抽了一口,将烟扔在地上。走出了厕所,去打听消息。
结果自然是事实。
祝古生课间操过后去找她,想问问她,为什么。
换了的却是一些难听话。
是的,祝古生和女朋友这次又分手了。不过这次分手一个月后,以对方的胜利,结束了这段感情游戏。
不过,祝古生好像也解脱了。
祝古生这两天心情莫名的平静,也不像之前要死要活的想她了,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用他自己的想法来说,此心境,古之圣贤也不过如此。虽然他爱吹牛,不过他当时真的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下午放学后,虽然已入秋,但是他还是穿着短袖,有时候直接光着膀子,漏出自己瘦成筷子的身板,在学校的小树林前和几个同学打羽毛球,引得放学后从食堂买饭回来三三两两结伴的女同学低头红脸的挽着手小步跑开。祝古生倒不觉得害臊,这应该就是闷骚男的表现吧。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周末,房东又来催房租了,祝古生爸妈说尽了好话让宽限几日,房东指着他们的鼻子的:“再给你两天,钱还不给,马上滚蛋。”
“还有,谁让你们在院子里种菜的,这是我家,不是你的菜园。”
说完,把那些藤蔓扯断,骂骂咧咧的走了。
电视里放着新闻,说着某地的战争冲突又死了多少人。
一顿无言的晚饭过后,祝古生推着着脚踏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抬头望了望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一颗星星都找不到。
路上行人也很少,微微的风稍冷。一个人骑着脚踏车到了博物馆的大广场。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来到这里,坐在那高高的台阶上面,看着下面形形色色的人,就那样一个人在那呆呆的坐着。看广场舞大妈的舞姿,看打羽毛球的夫妻,看下面奔跑嬉闹的孩子。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像个傻子一样。
不知为何今天的人很少,连广场舞大妈都没有按时出勤。把脚踏车停到台阶下,慢悠悠的上到最顶层层的台阶,坐下来,托着腮,看着下面三三两两的人。
风渐渐大了,人也越来越少。不一会,毛毛的细雨落了下来,诺大的广场,就剩祝古生一个人在高高的台阶上孤零零的坐着。
看着渐渐发黑的地面,仿佛没有注意到下雨了,祝古生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抬头望着天空,闭上了眼,点点的雨滴落在脸上,就像心爱的人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面庞,他竟然很享受这一刻。
“小哥,下雨了还不回家吗?”一个苍老的声音扰乱那正在享受这雨天的祝古生。
祝古生托着腮,微微低下头,一个老头,站在台阶下,穿着仿佛一个英伦老绅士,他就在雨中站着,拄着一根拐杖,抬头望着祝古生。
“没什么。”祝古生爱答不理的敷衍着。
老头也不见怪,温和的笑了笑:“那不介意我一个老头子和你坐一会吧。”
说完,也不管祝古生有没有回应他,慢腾腾一步步在台阶上,朝着祝古生走去。祝古生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越接近,就越感觉亲切。
老头静静地走到他的身旁,挨着他默默的坐下。双手拄着拐杖,抬头望着天空,雨水滴在苍老的面庞,仿佛这天地也在哭泣。两个人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任由雨水淋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一老,一少,一枯一荣,再又这秋雨,天或许也在哀鸣。
一阵急促的救护车的鸣笛声,打破了两个人在自己的世界沉浸。还有老头望着对面马路上急速驶过的车辆,马路对面那灯红酒绿,自语的问了句:“如果,给你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你想怎么活?”
祝古生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我现在想搞钱啊,不过我也知道我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想毕业。跑到远远的的地方上学。”
老人哈哈笑了笑,说着:“年轻人就是好啊。我以前也跟你一样。”
祝古生问到:“那现在呢?”
老人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道:“人啊,当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同时,你已经失去了更值得你珍惜的东西,十倍都不止啊……”
老人长叹一声:“失去了,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所谓的遗憾便是如此,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辈子充满遗憾的吧。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却也失去了,我们生命中那些最为珍贵,也最值得我们珍贵的东西。可能有的人连得到都未曾得到过。”
看见祝古生双腿一盘,双手放在膝盖上面,一晃一晃,摇头晃脑沉思的样子,老人看着他哈哈的笑了起来。:“不懂啊?”
祝古生看着地面上的一点一点滴落的雨滴,老人看着祝古生,就像是看着自己。
过了一会,自语道:“在自己最无力的年纪喜欢上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这便是遗憾了吧。过了这个年纪,就没有现在这样单纯的爱情了吧,这更是遗憾啊。”
祝古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老头抬头望着天空,突然凄凉沙哑的说道:“好大的一轮红月啊。”
祝古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经意间,他看到,在马路对面楼房的上方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巨大无比的红色月亮,仿佛血液一样的红。
祝古生望着那轮红月傻傻的的站了起来,望着那就在自己不远处的红色月亮,一时呆住了。
老人也缓缓站了起来,对祝古生说:“跟我走吧,这是你注定该走的路,”
祝古生呆呆的问道:“去哪啊?”
“另一个你要去,也必须去的地方,在那里,你会远离你想逃避的这个世界。你不是想一个人吗?远远的,逃离这个世界。”
祝古生像个孩子一样转身跑下台阶,嘴里喊着:“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
老人看着他,对他说:“你想一辈子就这样度过,然后结束自己的一生吗?”
祝古生慢慢停下来,背对着老人,问到:“要去哪里?”
老人望着他的背影说道:“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祝古生怔了怔。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老人看着那在不远处的像血液一样红的月亮:“当你觉得,你已经呆够了,找到真正的自己的时候,想明白了自己以前看不懂的那些事之后,你自然可以回来。”
“那你是谁?”祝古生转过身来看着他。
老人看着祝古生,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叫祝古生,祝古生啊”
祝古生好像并没有多少意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红色的月亮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看着那红色的月亮,:“我会出现在这里,是我也是你的一个执念罢了,你可以把他当做一场梦。那红色的月亮,也不过此时你我梦中所想罢了。当梦境重叠在一起,一切都会成为现实,却又虚幻。梦醒了,一切也都消失。”
祝古生问道:“我的梦?那我现在是在梦中?”
老祝回头望着他:“算,也不算。人生也不过一场梦,梦生梦死,梦里梦外。梦,或许现在的你才是你做的一场梦。走吧,这是你该走的路,命中注定。在那个世界,希望你能找回那最初的你。那没有迷茫彷徨的你。”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老人看着那轮红月:“不过一场梦,梦有多长,不过一瞬间。走吧,你该上路了。”
说完向前方走着,祝古生看着老人的背影,终于,跟了上去。
老祝在前面走着,祝古生在后面跟着。
突然,他们的身体离开了地面,一步步的朝着月亮上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终于,到了那轮红月跟前。
两个人,像萤火一般。
血红色光虽然很明亮,却不刺眼,非常柔和。
祝古生站在那跟前,抬头望着那山一般高大,血一般柔和的月亮,缓缓闭上了眼,感受着最后的一刻。不一会,祝古生回头朝远方的家和某个地方看了一眼,回头,与老人一同进入了那鲜血般的月亮之中。
仿佛睡醒了一般,祝古生睁开双眼,自己已置身于宇宙,周围的无数恒星,组成绚丽的星河,把祝古生包容在里面。
远处一颗星球内部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透着星球表面残破的躯体,密密麻麻的裂纹照射出来,最后像烟花一样,在黑夜中带来最后一丝的绚烂,然后化为灰烬。
祝古生压抑心情一下子平静了来。
“我孤独的像条狗。却有机会拥抱整个宇宙。”
老人摇了摇头道:“准备去迎接你的道路吧。”
围绕着两人出现无数的星球般的大字:“爱”,“恨”,“喜”,“嗔”,“厌”……
在两人面前有突然出现一扇小木门,门紧紧的闭着。
祝古生环视着周围的那些字,走到门前,手放在门上,准备推门进去。
刚推开一点,从门缝里面透出白色的光芒。
祝古生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老者,顿了顿问道:“那个,我以后是什么样的人呢,和什么样的人结了婚,度过了怎样的一生。”
老者看着祝古生的背影,缓缓的说道:”也许,我们今天的相逢,就是让你去改变你未来的命运,让你懂得,如何去爱,如何被爱,如何在遗憾中取舍,你我的名字不就代表着你我的未来。”
祝古生一句话也没有说,推开门,向前走去,白色的光芒包渐渐完全吞噬了祝古生,一步步,一步步,渐渐,消失星光之中,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只留下了那寂寥的背影……
外面,那血红色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人们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天上的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在跟人们诉说什么故事。但,没有人在听,这世间的喧嚣繁华依旧在继续上演着,带给人内心无限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