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看了莺红一眼自己走进了内室,上了榻坐好,拿了一个厚厚的软枕垫在身子后面,这才看着宋嬷嬷说道:“叫进来吧。”
宋嬷嬷这才掀帘子出去了,很快的莺红跟在宋嬷嬷的身后走了进来,一进来头也不敢抬的就跪了下去,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显得很是害怕一般。
宋嬷嬷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心里气得要死,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就得杀一儆百的杖毙了事,偏生自己主子是个心善的,只看的她心里窝火。
书兰书荷也是板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嫣然看了几人一眼,最后把眼睛定在书荷身上说道:“去把绿柳叫来。”
书荷一愣,不知道嫣然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把绿柳给叫进来,实在是不明白,但是嫣然吩咐了她就照办,忙应了声顷刻就去了。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可是这安静里却夹杂着令人浑身不安的惊悸。莺红战栗不安的跪在那里,似乎大脑都被罢工了一半,只顾着害怕,其余的竟然什么都想不到了,更忘记了要为自己求情一事。
书兰为嫣然泡了茶上来,这才又垂手侍立一边,屋子里除了茶盏盖轻轻的碰触茶盏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再无别的声息,可就是这样一声声的清脆音却令莺红越发的跪不住了差点瘫倒在地,这样诡异的安静实在是一种折磨,还不如嫣然劈头盖脸把她骂一顿舒坦呢。
幸好时间不是多长书荷带着绿柳进来了,书荷站在了书兰的旁边,绿柳忙上前给嫣然见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却惴惴不安,不知道嫣然为什么突然把她也找来了,她一直很安分啊,没有招惹是非的,想到这里心里有了几分镇定。
嫣然看着众人扫视了一眼,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神色严肃的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我平日依赖的人,是我身边的大丫头,我信得过的人。不管你们是谁送来的,我对你们都是一般对待,就连进屋子伺候也没说防备这个防备那个的,是不是?”
书荷书兰这话不好回静默不语,宋嬷嬷就是镇场子的也一言不发,实际上这话就是说给莺红绿柳听的。
果然绿柳忙说道:“夫人宽厚仁慈,以前绿柳多有冒犯,夫人不计前嫌绿柳实在是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只能一颗忠心追随夫人。”
绿柳立刻表态,书荷跟书兰对视了一眼,看来那天二人说的话还是有些准头的。这个绿柳怕是要真心的归顺夫人了。
莺红颤抖着身子也说道:“夫人一向宽宏大量待奴婢等人多有厚待,是奴婢不识好歹,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毁坏夫人亲手所绣的炕屏一事,如今不求保命,但愿夫人能给奴婢一个痛快不要祸及家人,奴婢就算九泉之下也会感念夫人的恩德。”
嫣然看了一眼绿柳说道:“你先起来吧,叫你过来不过是不想让你觉得被排除在外,一边听着吧。”
绿柳心里松了口气,谢过了嫣然就站在了书荷的下手,一定也不敢动,规矩的很。
嫣然看着绿柳归置好了,这才继续看着莺红,不急不躁的说道:“这会子想起你亲娘老子了?你下手的时候就怎么不想想?嗯?”
莺红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及地面也不敢抬起来,哽咽地说道:“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如今不敢求夫人放我一马,只是求夫人看在我爹娘皆是国公府家生子奴才,几辈子勤勤恳恳为国公府效力的情况下饶了他们一命吧,来世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典。”
嫣然脸上的神色依旧毫无变化,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只听她继续说道:“这事你求错人了,你的卖身契,你一家子人的卖身契可不在我手上。你要是求也是去求国公夫人求母亲,求我有何用?”
提起国公夫人莺红的脸顿时变了,此刻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背叛了国公夫人,她怎么会对自己开恩,想到这里越发的悔恨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只是这件事情却是打死了也不能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混了,自己要是把他供出来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她不能毁了他!
看着莺红一脸的灰白不再言语,嫣然眉头轻皱,莺红就这么放弃为一家子人求情了?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有力量让她宁愿搭上一家子人的前程与性命也不肯说出幕后之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想到这里嫣然轻轻的眯起了眼睛细细的打量莺红的神色。
过了好半响,嫣然才问道:“莺红,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供出幕后之人,我保你一命,保你家人前程如何?”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绿柳,又接着说道:“绿柳以前也曾对我不敬,可是这丫头认错态度好。自那次后在这似锦院也是尽心尽力,如今在我这里不也是好好的?人谁无过,重要的是能悔过,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说出真正的幕后之人,我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如何?”
莺红苦涩地摇摇头,她也想悔过啊,嫣然对待绿柳的态度她是知道的,若不是自己做出那种事情,嫣然肯给她改过的机会她自然是千恩万谢,可是现在不成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嫣然给她的承诺果然很有分量,可是……可是她还是不能把他供出来!
“奴婢犯了大错不敢求夫人宽宥,只求夫人给我一个痛快,奴婢身后并无幕后之人,夫人多虑了。”莺红臻首扣地,颤抖着说道,她只能豁出去了,绝对不能为了自己伤害他!
嫣然一愣,不由得越发的好奇,莺红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的宁管自己去死也不把他供出来的。想到这里嫣然又细细的打量了莺红一眼,突然间脑子一亮,莫非……越想越是有可能,转头看着宋嬷嬷说道:“咱们府上可还有住着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