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贺结束,众位宾客纷纷落座,宴会开始。
宴会厅呈南北向的长方形,狼王和夫人坐在最北面的的主座上,其余宾客分别坐于大厅的东西两排,按照地位高低从北往南排去。各大魔族统领坐在靠近狼王的北半部,狼族各臣子坐在离主座稍远一些的南半部。
夜天龙和紫霞坐的位置离狼王最近,紫霞坐定后,目光移转,四下打量着这一圈陌生的脸庞,不知谁是谁。
夜天龙在旁耳语介绍:“坐在咱们对面的是狮族统领,狮族是魔界第二大族,这老统领也是沉稳正派,德高望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统领。”紫霞随着望去,见对面坐一个黑发乌须的男人,那男人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黄袍披身,正派持重,威风凛凛,气度不凡,自有一股英雄之气、王者之风。
“斜对面那个是鹰族统领,”夜天龙接着说,“他虽年轻,却眼明心亮,谋划过人,心思颇为深沉,并不是个可以深交之人。”紫霞看去,见一精神奕奕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他目光矍铄,眼神锐利,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果断狠绝之风,一看就是个杀伐决断的冷酷之人。
“坐在鹰统领旁边的那个是豹族统领,他曾联合虎族、蝎族妄图攻我龙族,结果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现在每次见到我都老老实实,客客气气,不敢有半点动静。”夜天龙半是不屑半是嘲讽地道。紫霞一看,那豹族首领尖目薄唇,眼神游移飘忽,在殿里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夜天龙他们这边,果然是被打怕了。
夜天龙在紫霞耳边一一介绍着,紫霞突然想起来,问道:“狼国公呢?他来了吗?”
“来了,坐在对面中间位置的就是。”
紫霞看过去,见那位置坐着一灰色华袍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眼角微垂,嘴唇紧闭,长得还算端正,但紫霞总觉得他的眉目间隐隐有一种奸诈残忍之相,让人观之不喜。他的身旁坐一妇人,那妇人身披紫绸华衣,头戴珠钗宝冠,腕套金环玉镯,打扮得无比雍容华贵。可奇怪的是,那妇人脸上却无半分与其装扮相衬的威仪与贵气,反而自始至终挂着一种疲倦愁苦之态。
紫霞问:“旁边的是他夫人吗?他夫人怎么没有带阿瞳前来?”
“阿瞳,那个借花姑娘?”夜天龙想了想,微微摇头:“可能是刚进府,伺候得还不熟练吧。”
紫霞不语,只转头继续看着狼国公和他的夫人,觉得这两人很是怪异。
宴会进行得很是顺利,狼王和夫人不断敬酒言谢,宾客也满是恭贺道喜之词,殿内气氛很是和谐融洽。
许是喝得微醉,那豹族统领笑盈盈端起酒杯,对着狼王道:“恭喜狼王,狼王家中已有三位贤子,如今又喜得爱女,真是好福气啊!将来再纳几个娇艳美妾为狼王开枝散叶,到老了有美人相伴,子孙绕膝,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此话一出,狼王夫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殿内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宾客皆停止了饮酒寒暄,纷纷抬头看向豹王和狼王,有人惊讶,有人尴尬,有人窃笑,表情各异。狼王也是面色阴沉,一脸不悦。
夜天龙斜斜地靠在椅背上,胳膊随意地在扶手上搭着,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冷笑了一声。
紫霞疑惑,豹统领当着狼王夫人的面说纳妾的话是有些不妥,可大家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些,便低声问夜天龙:“怎么了?”
“狼族千百年来的规矩,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不遵守的话等于触犯族规。这豹子大概是喝得太欢,已将此事忘于脑后了。”夜天龙冷笑道。
那豹统领还捧着酒杯浑然不知,直到豹夫人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方才发觉殿内气氛有些异常,又见狼王和夫人面露不悦,这才想起来狼族的规矩,顿时尴尬失笑,对着狼王作揖赔礼,连连道歉。
狼王脸色和缓下来,笑着让豹王不必如此客气。
紫霞笑了笑,低声说道:“狼族的这个规矩甚为开明,我也一直不平这世间之法,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要从一而终呢?若真心相爱的话,就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方不负彼此的信任与情意。”
夜天龙转头看着紫霞,眼里满是暖暖的笑意:“说得好,我和娘子不仅要一生一世,还要生生世世都是一双人。”
紫霞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所打动,反而在心里暗暗叫苦:这货阴魂不散,自己难不成永世都逃不出他的魔掌了吗?
不知不觉中,宴会已结束。众宾客纷纷起身,互相拱手告辞。
夜天龙和紫霞辞别狼王,走出殿外。紫霞看到狼国公正在前方不远处与人攀谈,他的夫人则在一旁静静站立,默不作声。
紫霞三两步走上前去,笑着向狼国公夫人打招呼:“夫人今天宴会可有吃好喝好?”
狼国公夫人转头,忧郁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面对紫霞热情的询问,她仍是神情愁倦,不露半分笑意,只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狼国公看到有人在同他夫人讲话,便赶紧打发了寒暄之人,对紫霞和夜天龙陪笑行礼。
紫霞没在意夫人的反应,继续寒暄道:“昨日见贵府为夫人选丫鬟,有一名叫阿瞳的小梅鹿精入选,今日怎么没见她随夫人同来?”
狼国公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抬眼看着紫霞,仿佛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低垂着眼睛,弱弱地小声附和:“恩,她没来。。”
狼国公见状,忙抢上前来笑答:“啊,新来的丫鬟手脚还不利落,带出来未免让人笑话。”
紫霞奇怪地看着狼国公和他的夫人,越发感觉这两人很是怪异。
夜天龙看出夫人似有顾忌丈夫的难言之隐,便假意和狼国公攀谈,转移他的注意力。
趁狼国公在说话,狼国公夫人目光流转,落在紫霞脸上,她紧盯紫霞眼睛,嘴唇微启,用只有她和紫霞能听到的音量吐出一句话:
“阿瞳有危险。”
说罢,便正色回身,不敢再多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