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裳的目光跟他相撞而已,身体就仿佛有电流游遍。
她飞快别开眼,身边已有起床的动静。
司空泽野掀开被子,拿起一件大衣披上,又拿了件大衣裹在白云裳身上,将她抱起,走进卫生间,将她放在马桶上!
白云裳的眼睛眨了眨。
司空泽野扶着她,低低沉沉的嗓音催促:“尿尿。”
打多了药水,醒来就必须要尿尿的。
司空泽野以为白云裳依然是没有意识的昏迷当中……
白云裳尴尬地坐着,手指抓紧了大衣:“你出去。”
司空泽野明显愣了下,没说什么,走出去轻声带上门。
白云裳想起昏迷前那个惊天动地的吻,又想到刚刚司空泽野做的一切……
为了让她退烧,他陪着,在这样热的房间里还盖那么厚的被子。他折磨着自己,只为让她好起来,如果他对自己没有感情,怎么会?
白云裳咬住下唇,心情就像坐云霄飞车。
一下幸福得抛上云端,一下恐惧得跌进谷底。
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脸,果然已经揭开了人……皮……面具……
白云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买那一对杯子!
可是,她真的想在离开前,送他一点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啊?因为相处了那么久,她竟然没有好好送过他礼物!
白云裳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久,也没有勇气出去。
门被敲了敲,司空泽野问:“好了么?”
低低沉沉的嗓音,就像金属的碰撞声一般,撞进了她的心里。
白云裳没有回应。
门忽然被打开,司空泽野走进来。
他忘记了他只裸着身披了件大衣,身体敞着,很野性也很SE的味道……白云裳的脸蓦然一红,别开了。
“清醒了?”他在问。
白云裳很想装作不清醒,很想再昏过去,两只眼睛盯着空气里虚无的地方。
司空泽野走到她身边,手搭上她的额头,感受到烧退了。
他扶住她的肩:“回去休息。”
白云裳躺回床上,烧虽然退了,但肺炎什么的还没好,一直咳。
司空泽野调了暖气,又拿走了搭在上面的两床毛毯,这才摁了内线,命令佣人把食物端上来。
冬瓜炖肉汤,对肺炎好,一直温着的,只等白云裳醒来就让她喝一些。
白云裳躺在床上,闭着眼,竟然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耳边不断传来司空泽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知道他忙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的手抓紧了被子,内心剧烈挣扎起来。
温水和药弄来,他拍拍她的肩,让她起来吃药。
白云裳吃了,又快速地躺下,被子拉高几乎遮着半张脸,眼睛也一直不看他。
等待食物的过程中,司空泽野就打了盆热水来,给白云裳擦脸,擦拭身体。
才流过汗,不擦干净汗吸收回去容易生病。
而她现在的情况,也根本不适合洗澡。
当司空泽野要掀开被子时,白云裳扯住被子不让他动。
司空泽野于是将毛巾从被子里探进去……
白云裳却又抓住他的手腕……
全身心,都是那么的局促和尴尬,白云裳嗓音微哑说:“我自己来。”
司空泽野摁住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轻车熟路地给她擦拭了起来。白云裳高烧才退,还是无力的情况,哪阻得了他?
他没用多少时间就给她擦干净正面,命令她翻身,给她擦背。
白云裳的眼睛是一片雾气,涩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自己来?你擦得到?”
“那就让佣人来……”话音刚落,就是送食物来的佣人敲响了房门。
司空泽野没有理会,站在床边说:“自己翻身,还是我请你?”
只是他一贯说话的方式,都熟悉得让白云裳的眼睛又酸了起来。她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之中,感受到他为她的服务,每一个动作都让她内心激荡。
司空泽野,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怎么做才是对的,才可以最低地减少对你的伤害。
吃了东西,司空泽野在白云裳身后垫了两个大抱枕,让她坐一会再睡。否则对肠胃不好。
白云裳靠着床坐着,司空泽野则坐在床边。
不用看他,也知道他那灼灼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白云裳本以为一醒来,就会面对他连炮的质问。
可是到现在,他什么都没有问过。一杯水递过去,司空泽野低声说:“多喝点热水,对身体好。”
白云裳接过来,是她送给司空泽野那一对情侣杯中的“太太杯”
她捂在手心里,那热水的味道躺着她的手心……
她一直在等他问,他一直什么也没问。
终于是她忍不住:“为什么不问我?”
“我问你会说么?”
“什么时候发现的?”
“平安夜。”
“嗯……”白云裳点点头,转了下杯子,热气在她眼前升起,“为什么没拆穿我?”
身边安静了片刻。
“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便不知道。你不想让我看见的东西,我可以装作看不见。”司空泽野的手里拿着的是先生杯,靠在椅上,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却那样深沉,“或者,你不想让我听到的声音,我也可以听不到。”
“怎么,这个答案不喜欢?哭什么?”
白云裳垂着视线,一大颗眼泪就这么突然的跌进杯子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泪水就掉下了。
她擦擦眼睛:“只是因为我不想?”
不是因为想要惩罚她,或者,他已经不再打算原谅她了么?
司空泽野:“除了这个原因,我没有更好的解释。”
白云裳问:“你恨不恨我?”
司空泽野:“恨。”
白云裳的心停跳片刻:“有多恨。”
司空泽野:“多爱,多恨。”
深蓝色的眸子盯着她,剔透一如他对她的爱,没有半分杂质。
白云裳听到自己擂鼓的心跳声:“那……你爱卡米尔吗?”
司空泽野目光怪异地看着她,似乎她问了个笑话。
他爱的是谁,这么明显她看不出来?又或者,她不是看不出来,是假装看不出来。
“你希望我爱她?”他逼问。
希望吗,既希望又不希望,白云裳的手微微收力。
自私的心希望司空泽野不爱卡米尔和其她的任何女人,这辈子永远都爱她,就算她死了都好!
“我希望。”白云裳怅然说着,看向窗外。
她的话仿佛闷锤,朝司空泽野的心里给予了重击。
不管她是何缘由不与他相认,她还是真的铁石心肠做到了,看着他思念痛苦,甚至与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
司空泽野身上的愤怒就要被点燃。
转而,又想起佣人的话:自伯爵先生留下那件伴娘服以后,安小姐才神情恍惚,变得反常。
“云裳,你这个撒谎精!”
他拿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自己……
“既胆小又懦弱的撒谎精!”他恶狠狠地骂她,“坦诚远比说谎来得容易,你为什么要不断地撒谎?”
白云裳诧异地看着他。
“你再敢从嘴里说一句欺骗我的话出来,就试试看!”
白云裳咬着下唇,咳嗽两声:“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这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