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司空泽野现在只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白云裳跟司空皓然是青白的。
第二,白云裳根本没有真的怀孕。
第三,司空皓然曾让白云裳吃过堕胎药。
他既高兴自己的女人从来没有背叛自己,又伤心这个他期待的孩子并没有存在过。
他开始害怕和惶恐,孩子没有,他冤枉了白云裳,维系他们感情的东西没有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不知道真相,那他还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她背叛了他,受到这种种的对待都是活该。
身体痛苦地绷紧了,手表里的画面被模糊成一团:那我感到很疑惑,对我哥说出实话和流产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结果都是没有孩子。
“前者责任在我,他很喜欢孩子,一定无法接受我的欺骗。”白云裳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后者我会想办法让他导致我流产,责任在他。”
请问你怎么想办法让我哥导致你流产?
白云裳的声音渐渐在司空泽野的耳边变远……
她在想办法让他去“流”掉这个孩子。
她花尽了心思,只为了保护白家和莫流原。在他冤枉她的时候,她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就因为他那句威胁的话,她活下来,并且想方设法地要设计这一切。
车内,司空泽野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着,眼睛就又变得模糊,而心口是被钝物一下一下敲击的疼。
像是被钉上了十字架,沉重,疼痛,而又无法摆脱的枷锁……
他忽然开始质疑自己的爱,除了用白云裳害怕和在乎的东西,他还为她做过什么?
云裳,我要怎么做,才是能让你喜欢的……
我要怎么挽留,才是正确对你的方式……
为什么他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而他越挽留,她却走得更远了。
他早应该知道,他有多自私地只为自己考虑,他的爱让她有多辛苦。
“咚咚”,车窗被敲了两下,司空莺儿靠在车边,不高兴说:“泽哥哥,盘问结束,她现在晕倒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催眠后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昏迷期,并且被催眠的人,会忘记自己被提问的所有事情。
“泽哥哥?喂!”司空莺儿探下头,忽然惊叫起来,“哦买嘎,你不会在掉眼泪吧?”
车门霍地一下被打开,司空泽野走下来,全身散发着可怕的气场。
司空莺儿下意识被震得退后两步。
她倒是没看到司空泽野真的流泪,只是他那双眼睛红的,像是哭过。而且他全身散发出的悲伤到了绝望的程度,似乎随时下一秒,都要掉下泪来了。
他朝院子里走,每一个脚步,都是沉重很凌厉的。
情绪紧绷到了极致……
快走到玄关口的时候,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夜色寂静,他站在那里,手保持着推开门的动作,却半天没有打开……
司空莺儿跟在身后,看到他这样,也就站住了。
她本来一肚子抱怨要发泄……再三警告过司空泽野不要对自己的催眠术打主意,他却掐住她的弱点,逼迫得她,不得不破了两次例!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他突然嗓音低哑问。
“什么怎么做?”司空莺儿愣了一下,然后明白司空泽野问的意思,“如果有哪个男人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会杀了他!”
“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这样的变态怎么还可能谈爱上?”
司空莺儿知道,司空泽野是动了真情了。
可是不行,莫流原需要白云裳,而且自己的哥哥她还不了解?他根本就给不了白云裳所要的爱!把白云裳留在他身边,简直是毁了她!
并且,让白云裳遭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得知了白云裳这段日子以来遭受的待遇,就算是跟白云裳毫无干系,司空莺儿都为她咬牙切齿!早知道两个哥哥对待女人都手段极为变态,她却将白云裳推进火坑!
司空泽野背影沉默,沉默得比暗夜还空洞。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没有男人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举枪的。”司空莺儿指责说,“哪怕是再盛怒的情况下,哪怕她真的跟皓哥哥发生了关系……如果你真的爱她,应该把她追回来,而不是越推越远。”
“泽哥哥。”司空莺叹了口气,劝说道,“你不配爱人,也不懂爱人。所以放过她吧?”
司空泽野没说话,推开门,走进去。
他一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将躺卧在那里的女人抱起,往楼上走去。
司空莺儿跟进去:“泽哥哥,你放过她吧?”
司空泽野仿佛没有听到,抱着白云裳大步上楼,脚步有些慌,又有些像是要逃。
仿佛生怕有谁追上来,把他的珍宝夺走。
可是,不管他逃得再远,却仿佛有无形的声音追上来:你不配爱人,也不懂爱人。所以放过她吧你不配爱人,也不懂爱人。所以放过她吧你不配爱人,也不懂爱人。所以放过她吧你不配爱人,也不懂爱人。所以放过她吧仿佛声音被摁了重播,做了特效,不断不断地重复着……
放过她吧……
卧室里没有开灯。
昏暗中,司空泽野抱着白云裳坐在沙发上,目光放空而呆滞的,就像两个看不到底的深洞。
他抓着白云裳的手,放在在脸上摩擦。
擦着擦着,他的动作停住,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似乎是极力在抑制情绪,所以肩膀隐忍地抽动。
很久很久以后……
某种压抑而悲恸的声音出现,就仿佛是野兽濒临绝死的申吟。
夜,渐渐地变得沉寂。
白云裳觉得身体很痛,好像是被什么硬物紧紧地箍过一样,醒来的时候双臂都是麻麻痛痛的。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两个行李箱立在房间中央。
白云裳没有多想,倒是看外面的天色,惊觉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床上来的,身上明显洗过,有干净舒爽的味道,因为昨天在外面等着实在流了太多黏糊糊的臭汗,当然还换上了睡衣……
这除了司空泽野,没有第二个人会为她做。
他回来了,为了她洗了澡?她竟都没有半分察觉?
记忆的最后部分是她在舞蹈室里听司空莺儿弹钢琴,听着听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她是昏过去了吗?该死……不知道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下楼,就听到楼下有接二两三响起的动静。
白云裳出现时,发现客厅几乎半空,马仔指挥着几个保镖在搬东西。
看到白云裳,马仔走过来:“白小姐,你终于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你们这是?”
“白小姐,这是少爷让我转交给你的。”马仔拿出一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