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小护士将针从那个邋遢男人的手臂上扯了出来,随手丢在托盘里,接着端着托盘站了起来,静静站在一旁等待那个邋遢男人的苏醒。
正如这个小护士所说,大概只隔了一分钟,整晚都睡得死死的,仿佛雷打不动的邋遢男人转了转眼皮下的眼珠,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记得……他记得自己应该是自杀了!那么现在这里是……地狱吗?
弗兰克的眼神中有几分疑惑,他伸手抓了抓头发,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茫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在看到那个熟悉无比,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的时候,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心脏也顿时收紧。
是他!是那个接受了顾秣的命令,这几天来一直监视他的男人!
弗兰克有些昏沉的脑袋立马清醒过来,条件反射般将手抬起来一看,果不其然在昨天晚上他用刀片狠狠割下去,恨不得将动脉割断的手腕上,看见了裹得厚厚的白色纱布。他一动手腕,仿佛渗入骨髓的疼痛立马让他惨叫一声。
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死!弗兰克扯着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弗兰克此时低落的心情,他板着脸,沉着声音说道:“莫菲小姐现在在楼下等你,你必须在十分钟之后收拾好自己。”
他的话,是直接命令,根本没有一丝商量的意味,如此强硬。
弗兰克苦笑了一声——若是在以前,他还是那个人人羡慕的科尼利厄斯家族的二少爷,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谁不是一副巴结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下场,终究也是自己选择的罢了。
弗兰克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跟咸酸菜似的皱巴巴的衣服,动动鼻子一闻,还能闻到那酸臭的味道,让他感觉到一阵阵恶心。所以弗兰克倒也没有对那个黑西装男人的说法有什么异议,很听话地从床上滑了下来,光脚踩在地毯上,走进浴室。
很快,弗兰克就洗了澡,顺便用浴室里的剃胡刀将自己乱糟糟的胡子刮干净,然后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那个白衣小护士已经离开了,等在房里的还是那个高壮的黑西装男人,也是他这几天来一直跟在弗兰克身边寸步不离,因为是顾秣直接下的命令,明白弗兰克重要性的他并没有假手于任何人,全程都是亲自看惯的。
此时,他看着弗兰克走出浴室,便大手一指,指着床上摆着的那套西装:“喏,穿上。”
说实话,虽然面前这位“囚犯”以前是家族的二少爷,但是他心里是没有一点尊敬之心的,甚至还有几分唾弃和厌恶。要知道,当初弗兰克被驱逐出家族的时候,是在整个家族都宣布过的,颇有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味道——连家族中尊贵无比的直系少爷都会因为触犯家族利益而驱逐出家族,其他人,自然不会例外!
所以很清楚很明白这位弗兰克当年做了些什么事情的黑西装男人也没有对弗兰克表现出一点好感,完完全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弗兰克也早就习惯了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倒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到床边,将床上摆着的那套西装抓了起来——上好的面料,精致的剪裁,一看就是世界顶级大牌的定制西装。
弗兰克迅速换上了这套西装,也没有在意房间里还有个大活人,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才转身面对那个男人说道:“可以了,我们下去吧。”
黑西装男人沉稳地一点头:“走吧。”
说罢,他看着弗兰克走到自己身前,才拉开房门,跟着他的后脚出去。
锦豪大酒店也算是华沙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之一,所以也可以说是科尼利厄斯家族的产业之一,所以顾秣此时就坐在这栋酒店第五层的餐厅内,这里所有的服务生都被叫了出去,只有大厨留在了这里,现在在厨房里为顾秣精心烹调着早餐,而取而代之站在这里的都是顾秣的人,或者说是家族里的人。
第五层是只对总统套房的入住客人开放的,而这里的总统套房的价格,为每晚99999元,这样高昂的价格自然入住的人很稀少。而目前锦豪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暂时没有入住,所以顾秣这种近乎包场的行为,倒也没有引起其他客人的抱怨。
弗兰克乘坐的电梯径直下滑,停在五楼。
他在黑西装男人的引导下,走进餐厅,一路上看见的,都是一溜儿跟身边这个黑西装男人穿着一样的训练有素的男人,这黑西装就跟他们制服似的。不过弗兰克身边这个男人呢,穿得稍微高级一些,也可以由此看出,监视弗兰克的这个男人,身份地位都要比其他人高一些。
弗兰克顺着走去,一眼就看着了顾秣坐在白色的餐桌前,动作优雅地吃着早餐。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掐腰小黑裙,取下的天鹅绒黑色手套就放在手旁,而她脸上画着淡妆,完美地衬托了她的五官,精致得仿佛大师手下的雕塑作品,而优雅挽起的头发用一枚珍珠发夹固定好,露出天鹅般纤长洁白的脖颈。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在米色的地砖上绽放一朵朵金色的花,以白色调为主,装修简洁大气的餐厅,坐在餐厅内用餐动作优雅的黑裙女士,看起来美好得仿佛画家用心勾勒出的精致油画。
弗兰克屏住呼吸,慢慢走近,看到这幅景象,却莫名想起顾秣刚刚归国的时候,在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里和他们一家见了面,那是的情景,看起来和现在是多么的相似。自己的侄女莫菲永远是处于优势,而他却是处于劣势。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位置,而那时他却抱着一丝可笑的期望,看不清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