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的姿态依然傲然,并没有放低,但是他的语气,却是放低了许多。
顾秣抬眼看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然后季爵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让站起身来,看了顾秣最后一眼,带着卡萨转身离开了。
看到季爵走出咖啡厅,那黑色的背影渐渐远去,顾秣静静垂在蛋糕上方的手才动了起来,她轻轻将手中的银勺放下,然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的情绪,却有几分低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季爵离去,她的心里总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难道……顾秣很快就甩开了那些可笑的想法,深呼吸了一口气,全身仿佛被二次充电一般,重新充满了力气,然后她也拿起银勺,又吃了起来。
其实她不用想就知道,能够让季爵这么快就变了情绪的家族事务,绝对不会简单。
要知道,博安特家族和科尼利厄斯家族的历史虽然差不多,现在的实力也差不多,但是比起子嗣稀薄的科尼利厄斯家族,博安特家族可谓是人丁旺盛。
科尼利厄斯家族中,罗曼·文森特·科尼利厄斯,也就是顾秣的外公,就是家族直系血脉的独生子,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到了他这一代,生了三个子女,算是为家族的人丁兴旺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了。可惜这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活着的也只有二子,却是个不忠不孝之人,于是家族只有交给外孙女掌管了。
不过博安特家族的情况就不同了,虽然季爵因为性子高傲看不起其他的女人,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有一次恋爱经历,但是家族的其他人员可是一等一的风流公子,除了家里的正妻,外面还有很多亲人,到了季爵这一代,就有十几个堂兄堂弟,还不包括在家族中不是很受重视的女性成员,以及在外那些根本没有得到承认的私生子。
所以季爵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母血统尊贵,更是因为他——
狠!
苏父苏母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问题了,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
“你说什么?”充满了不可置信。
苏日安知道自己的父母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再一次有耐心地解释道:“就是顾秣,她……没死,只是被她外公带去了国外,现在她回来了,想要拜访一下你们。”
苏母手上拿着的叉着苹果块的银质小叉子顿时从手上滑落,苹果块和银质小叉子都滚落在地毯上,但是她的手依然僵持在半空中,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手上的东西已经掉了,她现在满心都是震惊。而苏父抓着报纸的手也抖了一下,有些吃惊地微张着嘴巴。
“顾秣没死?”苏母两手一拍膝盖,瞪大了眼睛,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哎哎哎!不对!当初医生不是说她难产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她一副仿佛见鬼了的表情。
苏父也轻咳了几声,正色道:“就是,日安,这种事情可不能拿来开玩笑,当初顾秣可是死在手术台上,那么多医生护士见到了,怎么可能时隔六年又再度出现呢?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比如说长得比较像顾秣,或者别有用心的人特意整容成这个模样,心怀别的目的故意来接近你?这也是有可能的啊!”苏父担心是有什么人想利用已经死去的儿媳妇顾秣,接近儿子,以达到别的什么目的。要知道,儿子这六年来的不寻常,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面对苏父的疑问,苏日安的回答很坚定:“不,不会。我还不至于……把她也认错。”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有些低,眸中的光彩也渐渐沉了下去,别有思绪地低下了头。
苏父有些疑惑地打量一下苏日安,确认自己的儿子说的话并没有假,才双手一合,“啪”地关上报纸,将它折好丢在一面,坐直了身子,看着苏日安严肃地问道:“如果顾秣没死,那是怎么回事儿?医生怎么会宣布她已经死亡的消息呢?”
苏母也连忙和声道:“就是,就是,那些医生可都是知道我们身份的,怎么可能欺骗呢?”
“是顾秣的外公。”苏日安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也没有听顾秣讲过,所以他只是通过一些情报和顾秣与华沙集团不寻常的关系猜测了一下,此时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对着父母说了出来,“顾秣的外公应该很有势力,所以让医院的医生护士封了口,将顾秣秘密带走,对外却宣称难产死亡。之后的六年,她似乎一直都生活在英国。”
“什么?她外公把她带走的?”苏母一拍桌子,顿时发怒道,“她身为一个母亲,竟然没有意识到一个作为母亲的责任,把墨墨抛弃六年跑到国外去了,这像个什么话!”
其实苏母并不太喜欢顾秣,对着顾秣也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地表达自己的关心,只是当初顾秣没什么心眼,也很单纯,所以以为苏母很喜欢她,对她也很好。
苏母不喜欢顾秣的原因很简单,苏母是大家小姐出身,自然看不起这个小门小户所谓书香世家出来的顾秣。当初之所以选择她,就是看自己儿子被杨安娜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害怕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有可能冷淡人家,最后搞坏了两家的关系,这样的联姻还不如放弃罢了。看到青涩单纯的顾秣,苏母就想要用这种与杨安娜截然不同的类型的女孩,定一定儿子的心思,让他不要一心放在那个杨安娜身上。没想到,居然结婚两年,儿子都对这个顾秣不冷不热,所以她对着顾秣的态度自然也就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