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约翰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却被顾秣叫住了。
“等等,先让他凉凉吧,让这寒冷的冬天,给他一点承受事实的坚强。”
“是。”
顾秣上楼换了衣服,又将墨墨抱到床上哄他睡着了,而莲也听了她的话,回到为他准备的房间去休息了。而她则坐在楼顶的玻璃花房,裹着羊毛披肩,捧着一本原文版《基督山伯爵》专心致志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发现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恰恰也是这时,约翰从楼下打电话上来:“小姐,他似乎准备要离开了。”
“才两个小时,真没有耐心,让他进来吧。”顾秣挂了电话,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
就算是已经看了两遍,她依旧没有觉得厌烦,而且,那句话也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爱爱我的人,恨恨我的人。
顾秣又在上面坐了一个小时,而在偏厅已经喝掉两杯咖啡的弗兰克,已经等得坐立不安,他催促了约翰很多次,约翰都是慢悠悠地回答他“快了,小姐就快要下来了”,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不知道为什么,弗兰克觉得这间装饰华丽的偏厅让自己压抑不已,连耐心也比平时少了许多,他猛然站起来,沉重的椅子与原木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为什么莫菲还没有来!她是不是在耍我!”弗兰克近乎吼地说道。
“怎么,这几天都等过来了,现在连一个小时都等不过去,我是不是该怀疑一下你的诚意。”高大的双开木门突然被打开,而顾秣就站在门口,看着弗兰克冷冷地说道。
弗兰克心里的焦急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他讪讪地笑道:“不,当然不是。”
顾秣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进来,在长长的会议桌的首位坐下来,淡淡开口:“说吧,什么事。”
此时的顾秣,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毛衣,下面是一条灰色的裤子,身上还有一条厚大的羊毛格子披肩,黑色的微卷长发就这样散着,随意搭在肩上。这样的她,穿着家居而温暖,看起来如此温和无害,连弗兰克原本心里的防备都少了许多。
弗兰克心里没有那么多顾虑,讲起事情来也要顺畅多了,等他跟倒豆子似的将所有的事情,包括他现在所处的困境都说出来了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样……似乎会让自己处于一个被动的境界……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坐在这里的可是他的侄女,又不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什么被动主动的!
反正事情都说出来了,弗兰克开口倒没有那么大的顾忌了,他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要求说:“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们公司的资金链现在出现了问题,我呢,想让你借我一笔钱,帮我解决这个资金的问题,我保证在三年之内还你,利息呢,就算1%好了。当然,如果你想要入股我们公司,那也是可以的。”
1%?现在银行贷款利率是在6%以上,他这随随便便开口就是1,说得倒是不脸红,还真当自己是冤大头,多少钱都抱到他面前去送给他呢。
顾秣心里对弗兰克这种又不想还利息又要故作大方的行为,实在是有几分不齿。
再说来,如果让她投资,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管是不是她,就算换了一个投资者,就算这个投资者是个初学的,对这个行业了解得不多,只要不是傻子,那么都知道弗兰克这公司已经到了那种情况,简直就是一个无敌洞,可能把钱投进去,就是打水漂,风险性近乎百分之百,那么谁还会投资那里啊!
难道弗兰克咬定了,她顾秣就是个瞎子,或者钱多得拿来烧了都可以的傻子?叫她给钱给钱,叫她拿多少拿多少?
“小姐,你的茶好了。”约翰将一杯清茶放在顾秣面前,然后才退到偏厅的门口。
刚刚才冲好的清茶,淡淡的香味在这个空间中蔓延,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沉静下来的魔力,那淡绿色的茶水还是滚烫滚烫的,里面还有几片绿色的茶叶在翻滚,而那轻轻扶摇而上的轻雾,仿佛都带上了绿色,看起来甚是让人觉得舒畅。
顾秣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清淡的茶香迅速在她唇齿间蔓延。
看到顾秣这幅慢悠悠的模样,弗兰克心里愈发焦急起来——公司现在不能拖啊,现在已经耽误了好几天,如果再找不到资金投进去,那就真的只有破产重组的分了。
冷汗顺着弗兰克的额头上流下来,他的手指也抖得十分厉害,不断捏成拳头然后松开,捏紧,松开……如此反复。可见他现在心里,的确是焦急如焚。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顾秣,想要捕捉她脸上的细微变化,却发现,原来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十岁的侄女,已经把那老爷子养气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根本教人看不出她的心情。
想着这样让她考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看来要使点特殊手段了。
弗兰克咬了咬牙,坐直了身子:“莫菲啊,你看,我呢,虽然被……逐出家族,但是从血缘上来说,我毕竟还是你的舅舅是不是?你妈妈呢,是我的妹妹,我们从小感情也很好,如果是她在,她一定会帮助我这个哥哥,不管我是否被逐出家族,她啊,都会……”
现在来跟她打亲情牌?顾秣冷笑一声。
“够了。”顾秣冷冷看着弗兰克,“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的母亲,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