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除了父母以外,会有人陪伴我度过人生的三分之一。
——许光芒
现在的我,身穿着“Beyond”品牌的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七夕”定制款婚纱坐在化妆间等待着,看着镜子里28岁的自己,露出了“终于要嫁人”的笑容。感觉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而现在,我已经要嫁人了。
“亲爱的!”韩春瑶从后面弯腰环抱着我,“你今天好美。”
“我哪天不美?!”看着镜子里的她,我有些小傲娇地说。她起来坐在我旁边,一脸懊恼地说:“都怪我把你带坏了,让你这么自恋,唉。”
我给了她个白眼,“得了吧,我们两个谁自恋,谁心里清楚。对了,我这都要结婚了,你还没找男朋友,赶快去找个男朋友。”
春瑶双手抱拳,求饶地说,“亲爱的,我错了。在家父母催,在外哥哥嫂子催,好不容易你婚礼我来见你一面,咋还是逃不掉。我是不想找男朋友嘛,那还不是没遇上合适的,我给你讲一旦遇上合适的,马上当天就结婚领证。”
听到春瑶的话,我笑到还是当年啥事都不着急的她。对于韩春瑶来说,我行我素惯了,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必随大流。
听到敲门声,先冲进来一个小花童许贝贝,头上带着花环,身穿白色的公主裙,白色的蓓蕾袜,红色的小皮鞋,像个小仙女一样。“许妈妈!”我转身朝着,她撞进我的怀里。韩春瑶摸摸许贝贝的头,对我说“还是这么喜欢你啊!”语气有些吃醋。我笑着,没说话,看着随后进来西装革履,右手拿着一束玫瑰花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的男人。
韩春瑶看见来的是许安放,便自觉地拉着许贝贝的手说:“贝贝,我们去外面找好吃的,好不好啊?”贝贝一听到吃的,立马兴奋起来,“好,春瑶阿姨,我们去找吃的。”拉着韩春瑶的手就往外走,有种想立马吃到的冲动。
“你来了。”
“嗯,你今天很漂亮。”说着,许安放把手中的玫瑰花递给我。
我们看着彼此,仿佛一切故事都发生在昨天……
“许安放!”一个留着厚厚齐刘海,扎着黑色马尾辫,身穿白色短袖,牛仔中裤的我在后面追着那个穿着原本是白色的,现在有些发黑的无袖,黑色短裤的许安放。不要以为是青梅竹马之间的甜蜜的打闹,而是我被他像猴子一样的耍来耍去。早上醒来,看着爸妈留在锅里的饭,好不容易叫醒许泽凯。吃完了饭,打扫着家务。便到院子里洗衣服。爸妈每天换洗的衣服,都是我每天除了作业以外,必须要做的事。我和许安放是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的一对邻居。不同的是,我们的房子的租的,他们的房子是自己家的。一个院子里的小孩,就我和许安放。其他两家的都是哥哥姐姐,他们都上初中了。回家也只有周末的时候,我和许安放还不一定能见到他们。好不容易从许安放手里抢回了爸爸的灰色短袖,上面的水都快干了。隐约记得当时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看着院门口进来了一群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孩,来找许安放玩,我心生羡慕。小时候的我脸很长,长得像一只猴子。爸爸小时候也不是特别待见我,许安放经常说我长得丑,长得难看。但是他也是唯一一个愿意陪我一起玩的同龄人。这种情况持续到五年级开始有了变化。
我家坐西朝东,许安放家坐北朝南。我的房间的窗户可以将杨婕家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我和杨婕五年级开始有了交集,这段友谊持续到了初中分班。杨婕皮肤偏白,喜欢马尾辫扎在下边,喜欢跳舞。在她的怂恿鼓励下,我们参加了最后一次“六一”儿童节的舞蹈。已经记不清音乐和舞蹈,只记得当时广场人很多。但我还是在舞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妈妈穿着白色衬衫短袖和黑色长裤,抱着许泽凯,看着我在台上的表演。眼睛有些湿润,妈妈用右手擦了一下眼睛。
我下台之后连忙去找妈妈,但是许安放提前拦住了我,给了我一根雪糕,我当时连忙接过,说了句“谢了!”看着他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还有啥事吗?”看着我有些着急的样子,“没什么,你先去吧!”说完,我就向妈妈奔去,拿着未开封的雪糕,回了两次头,许安放都站在原地朝我笑着。奔跑时心跳加速,好像在那天的某刻我确定我喜欢他,喜欢我的青梅竹马许安放。
我在六年级的时候,才具体地知道杨婕谈过恋爱,班里一个刺猬头,长得可爱的男生肖尧是她的第一任男朋友,也是谈的最久的。肖尧经常给杨婕带零食。每次杨婕都会分享给我。肖尧脸上笑呵呵的,是个极其爱笑的男孩子。杨婕和肖尧的事情对我恋爱这件事有了启蒙。当时幼稚地想,我也想有一个喜欢笑的并且给我买零食的男孩子就好了,如果是许安放那会更好。早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杨婕和肖尧有次手牵手地走回家的时候,被杨婕的父母看到。杨婕的妈妈到学校去找大闹了一场,杨婕一周没来上课,等到再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有显而易见的红肿。我那时天天陪她回家,她的话很少,肖尧经常让我带纸条给她。他们在我的帮忙下,成了地下恋情。我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结果刚升初中就分手了。我们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我和肖尧在9班,杨婕在3班。
他们的故事让我知道,现在不代表未来,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初二的时候,比我高一届同院子里的姐姐冉莉莉有天告诉我,许安放喜欢我。当时等着上晚自习的我,我的表现是抗拒的。因为我不想像杨婕和肖尧一样,曾经在一起简单而又美好,现在在楼道里遇见就像陌生人一样。我害怕失去,选择了回避。晚上我一个人在操场走着,看见了许安放,他在踢足球。我就坐在看台上看了他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只想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就好了。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我和许安放结婚了,我们的客厅很大,他在教孩子走路,我在旁边弹着钢琴。还没等到后续,现实一巴掌梦里的幸福感把我拍醒。
“起床了,光芒!”舍友把孩子熟睡中的我叫醒。
初三的日子虽然不比高三,但是我们还是在紧张地备考中。一周回家一天,以前在楼道里还能偶尔看见许安放,初三更多是在教室里待着刷试题,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好像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初三第一次模拟考的成绩下来了,全年级的排名在一个文件,班主任放在PPT上让我们看看自己在校在全D市的中学排名。班长在上面慢慢滑着,大家都在找自己的名字,我更在意的是许安放的名字。
一次周末下午回家,那天晚上我们两家在院子聚在一起吃饭,父母们在聊天,我和他比较安静。也是那天,我边吃边想为什么冉莉莉告诉我许安放喜欢我,我没有一丝的怀疑,也许是她在逗我。这样想着,心里还有些失落,毕竟许安放没有和我说过,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父亲先吃完就去睡了,紧接着家长们慢慢地都去睡了。剩下我和许安放在收拾桌子。
“你准备去哪儿?”
“嗯?你在问我?”被他突然地发问,一时间有些卡住。
他笑了,“这就我们两个,我问鬼呢。”
我不禁地笑出了声,“我想去宜华。因为宜华的校服很好看,白白的,干干净净的。嘿嘿,你呢?”
“不知道,我这成绩有地方去就行了,没管这么多。你加油!考上宜华,我请你吃饭。”
我笑着并且内心坚定,“嗯!”
桌子快收拾完了,我拿着一摞碗走向厨房,“笨蛋。”
我转身看着他,“怎么了?”我一脸疑惑。
他正要开口,家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父亲出来起夜。看着我们还没睡,“不早了,收拾完就去睡吧。”说完走向厕所的方向。我和许安放应声答道,嗯。转身我又对许安放:“咋了?刚刚要说啥?”
许安放看着父亲还没走远的背影,“早点睡,晚安!”
我点点头,那天晚上月明星稀,黑夜像梵天之眼一样好看,连那天晚上的微风都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甜。睡觉时,嘴角禁不住的上扬。
当我拿到去学校拿宜华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在楼道里不经意间地与许安放偶遇,我将通知书展示给他看,“看!你要请我吃饭了,哈哈。”我们一起去了校门外旁边的凉皮店,吃了烧烤凉皮,上午早早领完通知书,刚吃完饭不着急回家,我们又一起去了吉安广场,坐在树荫底下聊聊天,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温柔,我一脸情深地看着他。偶尔安静的时候看着彼此,眼神又不经意地看向别处。阳光,蓝天,白云,恰逢其时和我们在一起。
我坐在教室里一脸傻笑地看着手里的通知书,同桌推了推我,“考上宜华了,傻乐成这样。”我一惊原来刚才只是我的幻想。回神过来的我有些失落。
听完了最后班主任的教导,我们大家纷纷道别。我要假装不经意间路过他们班,“咦?许光芒你咋不走这边,这边下楼梯更快啊。”
我转身笑着,“毕业了,我想慢慢来,哈哈。”应付了同学。我双手拿着通知书,走到他们班门口,空无一人。我着急了,他们班提早走了吗?不禁加快了步伐,看到大家有喜悦,有严肃,有羡慕,但就是没有看到许安放。我在学校里面和外面不知道晃哒了多久,下午5点多才坐上回家的车。一路上,心情复杂。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便睡着了。一觉到家,看着母亲在院子里,“老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老妈的语气依旧很温柔,我们彼此拥抱了一会儿,“老妈,许安放回家了吗?我在学校没看见他。”我假装看向他们家门口并且不经意地问道。
是夜,深渊的入口,没有买票,就只能静静地观望。我从床上坐起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望些什么。今夜星星很亮,月亮偷懒回家睡觉了,半夜的空气有些令人窒息,感觉下一秒就会无法呼吸。回想着母亲下午对我说的话,“他们家今天上午搬走了,搬到了另一个队上。许家那个小伙子等了你好久,他父母催了他好久。还让我把一张同学录给你,我放到你桌子上了。”
等了我好久,我在干嘛啊!一直不回家,在外面溜达,明知道回家就可以见到他,还在外面一直磨叽。
“笨蛋,加油!”这是他同学录上给我的留言,我们在一起生活了16年,小时候打打闹闹,生活得也算快乐。长大一点我们见面少了,沟通也少了。有时候在回想要是自己能像言情剧的女主角一样,每天下课就去他们班找他,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或者是他像电视剧的男主一样,每天霸道地来找我,要求每天我必须陪他吃饭,让我给他辅导功课,送我回宿舍。但是我并不是言情剧的女主角,他也不是电视剧中的男主角。我们只是一个小村庄里的一对普通的男孩和女孩罢了。
他的搬家,我只换回来了这四个字。现在有时候会突然想到一句歌词来描述我当时的境遇。“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懂爱一人。”古时候,车马慢,不像现在这样方便,但是你可以给思念的人写信,虽然遥远,但彼此的心始终是思念彼此的。我知道许安放搬家,却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知道邮局的位置,却不知道邮票的价格,也不知信从何写起。
又是一个漫长的暑假,从老家回来,开始我的高中生活,我以为会和许安放没有任何交集了。直到高二,父母为了我方便联系家里,给我买了个老人机,只能打电话,蓄电量还长。我存进去的第三个号码是他在同学录上给我留的号码,给他发了短信,向他问好。一天,我接到了他给我打的电话。我们俩一聊就是两个小时,那天晚上去自习室,面对繁琐的数学题,我心情异常开心地对待它,嘴角不时地向上扬起。有人说过,真正的开心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偷偷地笑。但我想从心底发出的笑,即使不是在角落偷偷地笑,也是真正的开心,更甚地觉得是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我们自那第一次开始聊天之后,每隔一周或两周,或是自己心情不好时,我们都会互相通电话。我们俩就像是相隔异地的老朋友,虽然暂时无法更进一步,但是也不愿意彼此失联。
一次,我们聊到了大学想去哪?我想去看海,想去一个海边城市,H市。许安放笑着说,“你一个女生跑那么远?”
我反驳道,女生怎么啦!我就是想去,略略略。
他笑道,好,去。害怕你一个女生被人拐到山沟沟里买了,我和你一起去。
我兴奋地,吃惊地,疑惑地,“真的?”
“这种事情骗你干啥。不过以我这成绩顶多和你去一个城市,一个学校就别想了。”
“哈哈哈哈,可以呢。”即使是在一个城市也好,我们还能见见面。可以一起回家,一起去学校。我们聊完,看着宿舍后面新栽的小树林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努力生长着。天真烂漫,云在嬉闹,他在别处。
高中我努力,虽没有感动自己,但是无愧于心。又开始了等待录取书的日子,电动三轮车开始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开始流行,家里买了电动三轮车,虽然很害怕上路,但是我还是尽快学会了它,我按照之前打听好的方向位置,开始向许安放的新家驶去。我在有他的村队找一辆红色的三轮车,,车上绑了蓝色的布条,忘记了车的牌子,但是我要是看见了就一定能认出来。有次赶集的时候,我看见过他们家车的样子。我在队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努力寻找着他们家的位置,终于被我找到了。我经过一家紧闭的大门正在被缓缓打开,是许安放。我一下子刹住了车。
“咦?你怎么来这了?”
我认真地开玩笑说:“来找你的啊!”
他笑道,那敢情好啊!
看着他正要骑着三轮车出去的样子,“你要去哪啊?”
“我要去公社买点东西。”
“你呢?现在要去哪。”
“我不知道,再转转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他坐上车,转头对我说,那你转吧,我先走了。看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心里并没有因为找到他家而感到高兴,反而因为他没有和我多聊聊天而失落万分。
通知书下来了,我考上了H市的财经大学,他则去技术学院。我们两所大学坐地铁隔了半个小时的路程。还好不是太远,我们如愿考到同一所城市。坐上去H市的火车,他坐在我对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措不及防的风景,我忍不住了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喂!你笑什么呢?”
“啊?”我愣了一会儿,“要去学校了,有些激动。嘿嘿,你不激动吗?”
“激动啊。”看着他敷衍的样子,真想给他一拳。
我给了他一个嫌弃的表情,“太假了。”
他笑了,没啥好激动的。
“怎么会?上了大学,上课可以玩手机,还可以参加社团活动,还可以谈恋爱了。嘿嘿。”
“我看你就想着最后一条吧!”他露出吃瓜的笑。
我假装看向车外,内心居然有些紧张。
远处渐行渐远的D市,我们和它还没来得及挥手道别。火车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在轨道上撒泼。有时我会和许安放对笑着,他会轻声地说道,笨蛋。把视线转向别处。有次夜里睡梦中的我突然醒来,月光下他的脸显得完美无瑕,我细数着他的睫毛,看着他高挺的鼻梁,欣赏着他的睡颜。我在夜晚的温声中悄无声息地垂下的眼皮,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婚礼以及钢琴的声音。
早上我睁开眼睛,许安放盯着我看,我被吓了一跳,“你咋这么早就醒了?”
“谁像你一样?睡的像猪一样。”
“我......”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默不作声。
吃过早饭后,我用着不稳定的流量和韩春瑶聊着天。
“亲爱的,你到哪儿了?我想你了。”看着春瑶发过来的QQ消息,“嗯,手机显示还有小半天就到了。”
“好的呢,到了之后,我去接你。”
“嗯嗯,好。”
韩春瑶是我高中最好的闺蜜,没有之一。她家住在H市,那个比D市繁华的地方,她转学到这的原因,据她说有好几点:
爷爷奶奶家在这。
她的成绩在H市,根本就没有出路。
她讨厌自己的家的那个邻居于一洋。
于一洋,在韩春瑶上高中之前的形象,是整洁优秀的不像话。他们是一幢别墅的两家户主,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一个班的。于一洋和奶奶住,旁边的韩春瑶和父母以及哥哥韩春柱住在一起。于一洋从小不报补习班都位居年级排行榜前五。春瑶母亲和于一洋奶奶的关系特别好,母亲总是提于一洋多么多么懂事、多么多么优秀,听得春瑶耳朵都长茧子了。春瑶不仅有个优秀的邻家男孩,还有一个多才多艺的哥哥。在外人看来,韩春瑶会受到好的影响,也会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品,这点韩春瑶一直都有。学,这件事春瑶说这是她的百分之八十的运气和百分之二十的学习。初中时因成绩太差,他的父亲陪她去报补习班,结果在到补习班报名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跆拳道。她软磨硬泡,最后关于课本上学习的补习班一个都没报,就报了跆拳道,拳击两个补习班。晚上回家的时候,春瑶母亲问补习班的事情,春瑶和她爸爸都有些吞吞吐吐的,被极大限度地敷衍过去。后来春瑶的成绩是进步了,但是也被母亲发现了她补习班的事,她的母亲为此生气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有些没好气地叫他们起床吃饭。这也许就是母亲吧,即使再生气,也总会叫孩子吃饭,但是老公就不一定了。早上春瑶母亲还专门把闹钟给关了,要不是那天春瑶父亲没吃早饭,估计就要上班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