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内,某茶馆说书先生正在火热营业中——
今天呐,老头我心情好,就随便讲讲哈。听闻这边城啊有一奇谷,曰“觅月谷”。这谷内有一族,是为“天祈族”,族内有一女子容貌无双且身怀奇能,谷内中人皆尊其为“天主”!据说啊,花朝节那日……
“小留华啊,这跟你那从,从前有座什么什么有得一比啊!”女扮男装的度夕轻摇着折扇,边嗑瓜子儿边吐槽道。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
“停停停!三二一收!”度夕忍不住打断留华的老破故事,并朝他翻了个白眼。
“姑娘,我回来了,打听到了。”沁香说着走到了度夕身边,低头耳语一番。
度夕沉思着,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时不时在掌心慢悠悠敲两下。沁香知道自家姑娘在细想,自顾自坐下一手撑着下巴,倒了杯茶喝了起来,面纱外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度夕,难得的安静。
留华瞅着两人,莫名的也陷入了不知所以然的沉思。迷烟、遇白两人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这瞬间的沉默。
一袭紫衣的迷烟配上淡紫色的面帘,将自身气质展现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而与之并肩而立的遇白依旧是手执佩剑,风度翩翩。两人低头看着度夕,就这么站定了一会。
度夕艰难抬头,语中怨气满满:“你俩故意的是吧?长这么高跟一巨人似的,还瞅着我跟我说话。坐!”
两人默默坐下来后,只听我们度夕还在幽怨的嘀咕:“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当然大了。咱家姑娘是仙女嘛~”沁香笑眯眯的捂嘴。
“嗯哼。”度夕一下傲娇上了还,心里受用得很呐。
“走,回客栈。”度夕利落起身。
沁香在桌上放了些碎银也随之离开,屁股都还没坐热的迷烟和遇白一脸茫然,心想小姐莫不是在逗我……
“没毛病,就是在逗你俩。”留华丢下一句快速跟上。
遇白、迷烟:好吧……
夜深。
度夕回到初步来客栈后便一直趴在窗沿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直至日落月升,她也依然如此。
此处天地有四方——一为一临天,二曰边城,三是青方,四即芜地。
均为无主之地,有能力者便抢占一小方,小地盘小势力,各自为政,各为其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无一人胆敢觊觎这天下,与天下人为敌!
在这四方天地旁有一蛮横邻居,时而强抢豪夺,烧杀抢掠,大家称之为“蛮人岛”。后来,无数无恶不作之人投奔而去,渐称作“恶人岛”。
恶人来犯,硝烟四起,人人自危。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如同一盘散沙,任人拿捏。
自穿越而来的那日起,她就一直在觅月谷内,从未出过谷。众人唤她度夕,祝度夕,字一初。听说还是娘亲为她取的呢,娘亲……
约一年前,觅月谷。
度夕耐不住好奇,偷溜出了谷。刚出谷不远,坐下休息时只见觅月谷火光冲天,来不及细想便快马加鞭,待她赶回,只余一片寂静陪伴着烈火后的余灰。
这觅月谷内之人除她,竟再无一人生还!度夕跪了一夜,天光初现,她踉跄着起身,如浮萍般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平复些的心再次止不住的心颤。她小心蹲下,生怕踩着了什么,又一寸寸细心翻找,生怕遗漏了什么,手忍不住的颤抖,又生怕找着了什么。
度夕不知疲倦,时间迅速又缓慢地溜走,又过了一天一夜。
次日清晨,度夕在山谷附近的花海中悠悠转醒,费力撑着身子缓缓坐起。这里极美,如梦如幻,微风轻轻抚摸着发丝,怒放的花儿欢乐地蹭着她脏兮兮的脸蛋。度夕两眼无神,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了双眼再次昏睡了过去。
“夕儿醒醒,小夕儿,乖~该吃点东西了。”只听一女子在身旁温柔轻唤着,一手轻握住度夕残破的小手,一手用湿透的绣帕小心翼翼擦拭着她灰灰的小脸。
“行了行了,你就让她再睡会儿,多睡会儿会死啊?咱等她醒了再说好不?”一老头蹲着瞅着她俩,忍不住插话道。
“会!不好!等等等,孩子没死都得给你整饿死!我说你这爷爷怎么当的?啊?”女子故意大声,猛又拔高一下。度夕隐约见她把丝帕往老头儿身上一扔,袖子一撸,好似准备要做些什么。
“我?我……这不当挺好的。刚还钓鱼去了!”
“哟呵,我这小暴脾气!看我不……”
“云姨~”,只听嘶哑的一声,度夕艰难坐起,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披风随之滑落下来。欲争执的二人瞬间回眸,凝视着她。云姨见此,连忙扶了一把,让她靠着自己。
这曼妙女子正是度夕的师父之一,江湖人称“云女”的云姨。尽管已近不惑之年,但面容姣好,风姿绰约,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夕儿,可还好?”
“云姨,夕儿无碍。”度夕木然地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云姨眼中担忧不减。她望向老头,抬了抬下巴,示意把药拿来。老头儿秒懂,终于有机会上前仔细瞧瞧。
“空爷爷~”
度夕低声唤他,他像没听到似的。左瞅右瞅,上看下看,好了不妙,又被嫌弃了。
“走走走。”云姨一下就顺走了老头儿腰间的药瓶,然后一把就推开了他。
见此,度夕嘴边总算多了抹笑意,有了些许生气。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些许。
夕儿就这样配合着他们忙碌着,又是上药又是换衣梳洗,又是吃鱼的,貌似无一人打算提及灭门之事。
云姨似是有什么事情突然离开了,老头儿不禁叹了口气,说:“我们一到谷中,就远远地看到你跟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倒在了那里……”顾忌到她可能承受不住,老头儿停顿了下换了话。
“老头儿,银两。”度夕向他伸出了一只小破手。
“嘿你这……还真是不客气。好嘛好嘛,给!拿好了!好多银子呐……”老头儿听到她这么一说立刻懂了,乖乖照做,还顺带递了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布袋,一反如常。
“空爷爷,反正您老闲着也是闲着,帮夕儿个小忙?嗯?”
“知道了,放心吧。一切有老头我在!飞吧!夕儿不怕!有空爷爷和你云姨在,天下都会是你的保护伞!”
“嗯……谢谢您,空爷爷~”心不在焉的夕儿只当这是安慰之言。
别看度夕习惯唤他“老头儿”,实则是因他天生生得一头银丝。老头儿他呀,也才知命之年!也就是年过半百,比云姨稍大些。夕儿自小便在他跟前撒欢,空爷爷孤身一人,膝下也无一儿半女的,自然而然当心头肉似的,万般疼爱。随她玩闹着,本事无意间学了个十成十。要算起来啊,他既是师父也是爹,不过倒也没差。
云姨离开前与度夕匆匆定下了一年之约,也不知为何,度夕只得应下。
一年后,度夕如约而至。她走到了熟悉的那一处,眉间荡着一抹化不开的忧伤,静立于花海之中,从头到脚一身白色,看着素净至极。
不远处,云姨拎着一人沿着小溪边走过来了,上来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完全忽视了自己手中提着什么。
“我的乖夕儿,来~看看满意不……”说着将人差点推到了度夕怀里,“这小子以后就给你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人了。听到没臭小子?”云姨毫不给面子地踹了一脚。
“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臭小子遇白赶紧正了正头冠,专心整理着衣裳,随口敷衍。哪怕衣服再脏,也要时刻维持自己风度翩翩,潇洒贵公子的模样。
“简直是个老巫婆姑姑,又重女轻男。哼!”遇白公子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嗯???”
“我错了!姑姑!”毫无歉意,木得灵魂,理不直气也壮,敷衍就完事儿了!
“行行行!乖。我原谅你了。”谁料突如其来这么一句,遇白公子吓坏了。
“你你你……”
“我我什么?今儿个本姑娘心情不好,不跟你计较!赶紧去烧大香跪谢天地,明白?”
事出反常必有妖,遇白也不淡定了,被迫开始审时度势。
两人也不避开他,拉着度夕说了些事情后径直往山谷方向去了。
遇白瞥着度夕,双手环胸,那架势……搞得她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似的。度夕直接无视转头就走,大有一种爱跟不跟的意思。
某憨憨不禁眯起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说: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于是,他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然后,淡定地看着她上了马。。。
“苏苏,走。”度夕拉着缰绳淡淡道。
“马……”迟钝的脑子反应过来,遇白难以置信陡然睁大了双眼,淡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