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早饭过后。
屈风嘱咐了几句便独自出了谷去,一是回柳州城添补一些食材,二是顺便探望一下孙伯。
只是屈风此番一去,却于后天近乎傍晚才回。
屈云见其独自而回并未带着什么物资,同时神色凝重显得忧心忡忡,心中暗生疑虑,为何大哥此行耗时甚久,且看似有什么心事?
虽说屈云感到奇怪,但是也未曾提起。简单的询问几句,得知大哥并未吃饭,便转身进到灶台忙活了起来。
饭食过后,二人便早早的歇着了。
巳时已末,皓月悬空,四野寂静如常!
山谷之中不时飘荡着几声夜枭的啼叫,叫人听得格外真切!
屈风剑眉一抖猛的睁开双眸,立时寒光乍现!他敏捷轻巧的翻身而起,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屈云后,自角落取出一柄带着褐色剑鞘的佩剑,便缓缓推门而出,双手抵着剑柄,持剑立于院落,眉目轻合似是等待着什么。
未到半柱香的时间,屈风睁开双眼望着院落之外,神色如常,淡然道:“既然来齐了,何不现身一见!”
那院落之外数丈外的暗处,传来一道自女子鼻息中哼出的轻蔑一笑:“哼,好听力!”
接着,一阵脚步摩挲,人影纷纷而至,仔细看来竟入院七人!
这七人站立有序,但穿着怪异,皆是一袭黑袍遮住了身躯,叫人无法辨识其真实面貌,而位于最前的那个人的装扮更是不同,黑色衣袍之上于胸前、双袖各娟绣了一朵鲜艳的紫薇花!此花颜色血红,于黑底的衣袍之上显得极为扎目!
虽说此人也是被衣袍裹着难以看出其身份,但看周身轮廓极为消瘦,而个头更是刚抵屈风肩颈之处。
接着,站于首列之人又向前走了两步,同时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轻轻摘取了衣帽,赫然是一名面若桃李极为美艳的女子!
只见此女相貌脱俗眉目秀丽,一颦一笑结合那一抹紫色眼部的妆容更添慵懒邪魅之感!虽然涂过胭脂的樱唇挂着一丝微微笑意,但其目光却清冷似冰,格外沉寂、难觅波动,似是无情多于有情,显然这是一朵带刺的紫薇!
“又见面了,千影剑屈大侠,倒是叫我寻你寻得甚是辛苦啊!上次那丑陋的小秃驴呢,快叫他出来本姑娘好一并收拾了!”这女子朱唇暗启,声音酥软的说道。
听其此番言语,便知方才于庭院外答话的也正是此人。
“何必惺惺作态,你又不是不知他不在此处,你们又是怎么寻来的。”屈风没有头绪便反问道。
那女子闻言,咯咯一笑没有否认:“呵呵,你还倒耿直!既如此就便宜了那秃子,至于我们如何寻来的,那还不容易,要怪就怪你不该杀了那二人。”
屈风眉头一皱,轻叹口气,微微摇头讥讽道:“如此冷酷无情,以手下作饵,还真是血玲珑的做派啊!”
原来他们的过节还要从屈风之前离去三个月的那段时期说起,屈风曾与无禅跟踪调查过这个神秘组织-血玲珑,在窃听谈论之时,被其中高手所察觉,于是着此女子及其他众人一同击杀,一番交手之后,这女子却被屈风与无禅合力打伤,由于办事不利,她也遭受了惩罚,心中之气更是难以下咽,于是便千方寻觅多处打听。最近由手下探得,屈风经常出没于柳州城附件,于是,部署手下蹲候,最终在前几日发现了回城采购的屈风。
而屈风也是察觉到自己被人监视,便将计就计故意引至城外,待绕到偏远处时将其灭杀,在清除了痕迹后才返回谷中,只是不知中了他们的连环套。
那女子听闻屈风的讥讽,却是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玉手掩嘴不屑的笑道:“哼!我们只求利益,其他都是浮云。既然你那秃头朋友不在,那就跟我走吧,我也不刁难你,等回了总堂听候发落就是了。”
屈风听闻,眉峰一挑,神情不变的说道:“哦?你怎如此肯定我会跟你走。”
那为首的女子樱唇微扬说道:“那秃头不在,你一个人可不是我们的对手,况且…”说罢她朝着屈风身后的屋内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还有个累赘,如何能敌?”
此时正在屋内趴着门缝查看的屈云听闻那女子的话语,大惊失色,她怎知我!事已至此,于是屈云心中一横,抄起翠竹“吱嘎”一声猛的推开房门,就要跨步而出。
其实屈云见大哥今日返回时的异常,便心中难安睡得也不踏实,在方才大哥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就已然醒来,至于屋外的状况,他此刻更是全然知晓。
见屈云刚要踏门而出,屈风冷喝一声:“回去!莫要出来添乱!”同时头也未回,右手向后一摆,一道真气自掌中挥洒而出,止住了屈云的身势,房门应声合上。
做完此番动作之后,屈风继续看着眼前的女子,冷言冷语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只带这些人!”
“咯咯咯,我们这小门小派的可没那么大阵仗。再说了,我们所行之事,极为隐蔽,见不得光,人多碍手碍脚的反而麻烦!”女子掰弄着玉指,眉眼打量着屈风回应道!
“哼,虽无大阵仗,可是所犯之事却罪恶滔天,当为诛罚!我且问你,为何灭尽江南刘家一脉,尔等所图究竟意欲何为!”屈风神情冷峻气势攀升,暴喝当场质问道。
其实,屈风心中已然激起擒下此女的念头,以此探得其中隐秘,毕竟上次由于位置较远,无法听得真切,况且那于屋内居坐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何要灭江南刘家?等等诸多疑团却是还需要她来解答。
“唉,果不其然被你偷听了去,像你这般俊朗的男子,虽然不忍杀你,但是也别无他法,受人之令行人之事,要怪就怪你听了不该听的话。”那女子又向前走了两步,缓缓说道。
言至此处的同时,忽然,她眉头一皱,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接着目光一转,盯着屈风身后的草屋,神情凝重的说道:“屋后的那位朋友,何不现身一见呢!”
“无量天尊,九龙山无为观缈一,见过女施主!”一道字正腔圆、声音清越的话语自屋后传来,同时走出了一位身着青衣道袍,头顶挽着道髻的青年道士!
这女子见状银铃般咯咯一阵冷笑,说道:“还以为是谁人呢,原来是无为观的缈一道士,你在此现身难道想坏我好事吗?”见此情况,这女子哪还不知,此人隐匿于此绝不会坐观其变,十之八九应为屈风的帮手!
“小道无意妄动干戈,若是施主即刻离去,小道绝不阻拦,若是施主一意孤行,那也请恕小道无法坐视不管了!”那被唤作缈一的道士,缓缓言道。
“哼,臭道士,你可知得罪我们有什么后果!”那女子身后之人厉声喝道。
“无量天尊。”那青年道士沉吟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淡然的看着她们。
那女子见状,心道不妙,美目四顾:这臭道士,先前自己并未察觉,显然也绝非庸俗之辈,只怕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况且那屈风虽说是半步一流,但剑法极快,降其一人应不在话下,若是再加上这个臭道士从中作梗,只怕此行难以善了…
她眉头轻皱,心中计较着。
她身后之人见其有些顾虑,便行至身旁,附耳轻声说道:“堂主,大人给的时日无多了,今日务须做个了断,若是无法带回,便…”说罢,那来人眼中杀机荡荡,寒光乍现!
那女子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后果,身躯一震轻颤。银牙轻咬,玉手紧捏成拳,秀眉微蹙眸光盯着屈风,心中已然知晓,此仗便是箭立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心神已定,俏丽的面庞已无半点笑意,慵懒之感也尽数散去,冲着屈风冷声道:“我当是屈大侠为何如此气定神闲,原来是暗中埋伏了高手。不过光凭你们两人,我血薇堂单篱却是不怕!既然无法劝得,那便休怪我鞭下无情了!”
“原来此女叫单篱,是血薇堂的!只是这血薇堂与方才大哥所说的血玲珑有何关系呢?”屈云自是知道自己与屋外众人的差距,贸然出去只能给大哥添乱,便于屋内向外观察着。
单篱话音一落,左手扯住衣袍猛的一甩,掷于屈风和自己的身前,没有了衣袍的遮掩,单篱一袭淡青色的长裙与妖娆美妙的身姿展露无疑。
于此同时,单篱右手自腰后探取出一把软鞭,便向屈风甩来,随着内力激荡,那道鞭影席卷而出,竟将那衣袍搅得粉碎,并向屈风抽来。
屈风右手一扣,宝剑立时出鞘落于手中,只见寒光冷冽,剑鸣阵阵。
这把寒光四射长约三尺的剑身之上刻着两个小楷“鸿鸣”,正是屈风的贴身佩剑!只见其手法转动,立时剑影密布,抵挡着鞭势。
但单篱的鞭技更不至此!手中的一把软鞭使得是炉火纯青,时而犹如蛟龙声威浩大鞭势震天,时而恍若蟒蛇伺机而动出没无常!只瞧见,单篱周围鞭声呼啸、鞭影纷纷、缠打有秩!一时间,竟压制住了屈风,显然这单篱也是个不弱于屈风的高手!
屈风沉着应对,其实真正让他极为忌惮的不是舞动的鞭影,而是那鬼魅异常,难以预测的鞭梢!此梢速度奇快,便恍若雷霆闪电!其内蕴含之力更为骇人!屈风心知,自己不仅要抵挡鞭影临身,还要时刻防备犹如毒蛇一般的鞭梢,唯恐一个不留神,被施以重创而落败!因此分神之下竟无从反击,只得堪堪回守。
那与单篱同行的其余六人也甩开步伐,绕过缠斗的二人,将那道士合围,施展出一种颇为精妙的合击之式,与缈一围斗在一处。
此六人虽说不及单篱,却也是个中好手!剑影交错竟暗合一种奇异的阵法,一时间竟将那道士困于此处无法驰援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