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去,萧清尘已经在家,似乎刚洗过澡的样子,穿着宽松的睡袍歪在床头看资料。段歆知站在卧室门口有些诧异,他平时是很自制且讲究的男人,从来不会躺在床上看东西,更不必说这么早就洗澡上床的。
进去站在床边,段歆知努力扯出一个笑,低声问:“今天这么早,晚饭吃没?”
“嗯。”萧清尘没抬头,只淡淡应了一声,就继续看文件。
段歆知放下包,就去里面洗澡了。洗好澡出来,萧清尘已收起文件,神色莫测的靠在床头,默然的看着手上的结婚戒指。
心里微微一揪,段歆知有些愧疚,上床和他并肩靠着,没说话。
“歆知,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丈夫吗?”萧清尘转动着戒指,声音低沉严肃的问。
段歆知楞了一下,也看着他的那枚戒指,想了良久,低声回答:“不知道。”
“嗯,很诚实。”萧清尘点头,扭头盯着她,认真而温和的说:“歆知,从现在开始,你要从内心深处,把我当作你丈夫,有任何难事,都可以告诉我,别再和萧淳纠缠不清了。”
段歆知一愣,想起顾蒹葭白天走的时候,那种气急的神色,想必是来找了萧清尘。段歆知垂眸苦涩的笑了笑,如今她成了什么人了?抢了人家的男人,却不好好珍惜,又回过头去抢现任男友,狐狸精也没有她这样恶毒的。难怪,顾蒹葭会生气,她一定为这两个男人不值吧?
仿佛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萧清尘不温不火的开口:“蒹葭来找过我,只说了一句话,就算我不想娶她,也不必要绑着你不放,她希望我成全你和萧淳。”他坐起身,扳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他,才沉声问:“歆知,你希望我成全你吗?”
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怒气,整个人还是淡淡的,温文尔雅的,可是,这一个问题,已足够叫她难受,他这是在无声指责她的堕落。
“清尘,萧淳如今的想要的女人无非两个,我或者蒹葭,我不去,难道,你想让你的蒹葭深陷其中?”段歆知仰头望着他,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努力眨着眼睛问他。
萧清尘神色有些诧异,微微蹙起眉,语气放软了一些,低声道:“蒹葭那边,我交代君行看着,不会出事。”
段歆知脸上的泪终于是慢慢的流下来,声音颤抖的问他:“你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没能阻止萧淳报仇?他一心想做的事,你都阻止不了,顾君行能吗?”
萧清尘愣了一下,却也无话可说,都是他弟弟,一个陪在身边和他一起长大,一个是他满怀愧疚自小关注的人,对他们都很了解,也确如段歆知所说,单凭顾君行并不能阻止萧淳。
“歆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清尘低头看着她,眼里有明显的不忍和疼惜,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有朝一日,萧淳知道真相,也许会恨你,歆知,你在亲手把自己往地狱里推。”
萧清尘眉头紧蹙,把这个娇弱的女孩儿抱进怀里,这么多事情压在身上,难得她竟能独自撑起来。面对她,连他都自叹不如,当真相查出来的时候,他选择保护亲人和爱人,而自私的让她承担痛苦,她却义无反顾的牺牲自己,保护其他人。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清尘,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段歆知终于是忍不住痛哭出声,情绪已是崩溃,却要兀自强撑着走下去。
“歆知,我会想办法劝蒹葭离开他。”萧清尘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低沉的保证,“以后萧淳再为难你,就给我打电话,别太委屈自己。”
段歆知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身体颤抖,没说话。萧清尘抬起她的脸,想起她所要承受的痛和折磨,便觉得心疼,俯首想吻她额头,却被段歆知抬手挡住了。
他诧异的看着她,除了那一次在宾馆,她拒绝他一次之外,他便再没有做过多越距的事,对于这种淡淡的轻吻,她一向不反感,为何今日竟……
段歆知感觉到他的意外和不解,抬起小脸,可怜兮兮的笑了笑,才耷拉着眉眼,瞅着自己的一双手,小声说:“我脏,别碰我了。”她重新抬起头,乖巧的一笑,“别弄脏了你。”
一句话竟比刀子还狠,挖在他心上,萧清尘骤然收手,握紧她双肩,这是他的妻子,他却让她忍受这样的折磨和委屈。身为丈夫,他没能给她爱情,连安稳平静的生活也给不了,他究竟算什么男人?
“歆知,不准再说这种话。”他几乎是口气粗鲁的命令,在她张口之前,俯首吻住她,却也没有更多的索求,只是温和怜惜的轻轻一吻,唇在她唇上停留了片刻便放开,拥着她躺下,才温和道:“歆知,很累吧,好好睡一觉。”
温暖坚实的怀抱,给了她片刻的安稳和平静,缓缓闭上眼,萧清尘一直没有睡,不停的,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耐心哄着她睡觉,就这样,折腾了半夜,段歆知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自从见了小忆歆之后,段歆知常常会想起那张可爱的小脸,总觉得那孩子莫名其妙的牵着她的心。
她跟科里的人总是保持着距离,大家凑在一起说笑,她也很少参与,只是独自坐在角落里看书,或者就像现在这样,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看着外面落叶漫天,静静的发呆。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受到惊吓终于回过神,回头看见萧淳正冷然的望着她,不由得脸色发白,急急的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的后退,身体撞在窗子的玻璃上。
背部传来阵阵疼痛,她也没心思去管,只是气的满脸通红,屈辱的盯着他说:“萧淳,你疯了!这是公共场所!”
萧淳懒洋洋的一笑,嘴角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却也没有再凑过来,只是漠然的看着她问:“歆知,你如今可是把疯了这个词挂在嘴边,以前站在大街边吻你,你可都是很享受的。”
段歆知脸色愈发的苍白,他曾经的确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亲吻她,甚至,偶尔她还会心情极好的主动吻他一下。那时候,应当是很甜蜜的。只是如今,究竟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些回忆。
他的虚情假意和阴谋设计,她的步步沦陷,当所有的真心都湮灭在他的冷酷无情里,发现这些回忆,不过是她深陷混乱肮脏纠缠的证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