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歆知在午夜醒来,是在空洞的病房里,睁开眼的一瞬间,萧忆歆粉雕玉琢骄横微笑,却依赖的叫着:“妈妈,亲亲!”的样子就映入脑海,大脑瞬间充血,她不堪痛苦的屈起整个身体,用被子紧紧捂住头。
“歆知,想把自己闷死吗?”淡然低沉的声音传来,被子被人强行拉开,枫临神色复杂的脸映入眼帘,他有些疼惜有些不忍,却依旧冷静理智的抬手抚摸她满额的冷汗,低声哄劝:“你还年轻,孩子没了,可以再生的,歆知,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如果是我哥活着,他也会欣慰的,这就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也是他用生命来爱的人,如此优秀,比下去世间多少男儿。”
“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我竟然亲手杀了我的孩子!”段歆知仿佛是害怕房间的灯光,蜷缩着身体不断的后退,已经退到病床的边缘,再退一点就会摔下去。枫临无奈的俯身过来,把她拉进怀里,护住她已经失控的身体,才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从一开始接近她,就只是为了复仇,然而,这样温柔可人,善良体贴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久了,演戏似乎也成了真的,每次面对她,都会觉得这样的心疼,本以为,他是不会对任何女人有感情了,然而,终有这一日,他也会觉得不忍。
安抚着段歆知重新躺下,他出去打电话,低沉而坚决的说:“这件事我不做了,我不报仇了,你停手吧。”
“停手?枫临,你该做的事情,已经很好的做完了,你看天公多会作美,在这个时候夺了他女儿的xing命,省了我们不少事,接下来,你就不用管了。”电话那边阴冷残酷的声音徐徐传来,并没有多少咬牙切齿的感觉,甚至有些满不在乎,却无形中散发着让人心生寒意的气势。
“你想做什么?”枫临惊骇的反问,有些焦急的说:“我不准你再伤害歆知一根头发!”
“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那边冷漠嘲讽的笑着反问,顿了顿,又不紧不慢的质问道:“枫临,你真的看清楚你自己的心了吗?你确定你爱的是这个女人?那个在你心里掩藏了多年的女孩子呢?问问你自己,爱的究竟是谁?”
枫临生生愣住,对于本以为显而易见的问题,竟没法理所当然的说出答案,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出那道总是追随着他的目光。时间太久了,久到,那种痴迷和追随成了生命不可缺少的存在,她仿佛化成了无形的网,一点点的渗入他的骨血里,丝丝缕缕的困住他。
可是,他却是恨她的,若是段歆知还有原谅的理由,那么,她在他这里,便是绝对无法原谅的,她若不是莫家的千金小姐,换成平民百姓,他想,他宁愿身败名裂,也会毫不犹豫取她的命,是她,害的他一生都活在噩梦里,在他的生命里打上永远无法洗去的耻辱的印记。
“如果你执意要帮段歆知,那么,就等着给另外的那个女人收尸,枫临,你如果一点都不爱她,如果有你想象的那么恨她,尽管站到段歆知身边去。”冷酷绝情的一句话之后,那边已挂了电话,他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久久不能回神,电话里嘟嘟的响声,在深夜的走廊,显得尖锐而突兀。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收起手机,扭头看一眼病房里紧紧蜷缩的身体,愧疚而无力的闭了下眼睛,便咬咬牙握紧拳头大步离开。
腿上的伤早就好了,他一直都在欺骗她,故意说一些误导她的话,好让她对萧淳产生误会,如今,这一切都成功而顺利的做到了,可是,他却后悔。
然而,到今时今日才发现,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他所深恶痛绝的那个女人,要死他也要亲手要她的命。
萧忆歆的身份才开始被人知道,尚未正式的公开,所以她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讨论,除了当时参与抢救的人,也没什么人过多的去在意这件事。
段歆知再回到酒店办公室的时候,美女秘书等在门外,非常婉转的告诉她,萧总希望她能搬出这里,她的新住址已经找好,她在这边的所有东西,也都搬过去了。
“能让我见见萧淳吗?”段歆知虚弱无助的看着美女秘书问,顿了顿又道:“我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清楚。”
“萧总说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美女秘书淡然的转达萧淳的意思,又有些不忍的说:“萧总还说,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再娶别的女人,就不用办离婚了,他说……要惩罚你孤单一辈子,不准你嫁人,作为对你的惩罚。”
段歆知震惊的抬头看向对方,然而,只是片刻的功夫,便沮丧的低下头,自嘲的一笑,绝望道:“也好,我是该接受这个惩罚,至于他,麻烦你转告一下,如果什么时候他想结婚了,随时找我签离婚协议。”
“好的,我会转告,那么,您请慢走……”美女秘书礼貌的回答,顺势弯腰做了个送客的姿势,随即便转身开门进了办公室,锁了门,将他和她锁在两边。
办公室内的萧淳,早已喝的酩酊大醉,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消极而狼狈的不断灌酒,偌大的房间里,酒气熏天。
美女秘书低低的叹口气,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酒,低声劝道:“萧总,不要再喝了。”
“米岚,你是不是喜欢我?”醉醺醺的萧淳,忽然低头神色清明的望着美女秘书,低沉的问。
米岚一愣,迎着他灼人的目光,竟觉得浑身都烧起来了,是的,她喜欢他。为了很多年前,还是小女孩时的一个梦,她一直都在努力去走近他。终有一日,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即便只是简单的工作关系,她也是满足的。
他极少叫她的名字,向来都是干脆利索的直接下命令,而她只用执行就好。
她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希望,还有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等了这么多年,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是的,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她低低的回答,带着卑微而乞怜的等待。
“做我的女人,多少钱随你开,我要包养你,可愿意?”萧淳俯身将她压在沙发里,冷漠的问,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她总算见识到了,除了对段歆知,关注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谁上心过。
可是,有什么关系,如果,他需要她来为她疗伤,她是愿意试一试的。
“好。”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回答。
他淡漠无情的扯了扯嘴角,俯首残暴的吻住她,没有丝毫的温情,只有发泄。也终于,把他心心念念深爱的那个女人,扔在一边,两人硬生生被隔在万水千山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