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逃在尖叫,救援的官兵不停的安抚众人,奋斗在一线的医生护士则时刻注意着患者的情况,这些病人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太过脆弱,经不起任何波折。
段歆知有心脏病,本就劳累了大半天,这么剧烈的一晃荡,她只觉得头晕眼花,胸口闷闷的疼起来。全身无力,伸手想扶住什么稳定一下,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伸手落空之后,她无力的垂下手臂,身体的不适越来越明显,眼前一黑,再也站立不住,缓缓倒下。
并没有如想象中倒在满是石头的地上,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叫她一颗心慢慢落下来,意识丧失之前,她依稀听见有人耳边急切的喊她:“歆知,歆知!”
段歆知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虽然很简陋,但是比起她上午待过的那些,已经算是很好的。迷惑的四处看,却意外对上萧淳满是担忧的脸。
“醒了?”他轻轻松口气,坐到她身边伸臂想去抱她,段歆知似是受到什么惊吓,瞪大眼睛拼命的后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桌子角,背上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你别乱动!”萧淳心惊胆战的喊出声,看着她强烈的抗拒和疏离,心一阵阵的抽痛,却不敢再bi她,只能尴尬的收回手,低声说:“我不碰你,别动了,这里地处高原,空气稀薄,本身就容易引起缺氧,正常人也不一定能适应,对你的心脏病很不利。”
“我没事。”冷淡疏离的吐出三个字,她扶着身后的桌子站起来,一手捂着胸口缓缓往外走,他着急的挡在她面前。段歆知冷漠的看他两眼,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嘲讽道:“不知道萧少爷今天又准备用什么手段?”
“歆知!”他惊讶的低呼出声,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她不知道他很担心她?
“对了,每次你生气,都喜欢折磨这个身体,要的话就快点。”她不看他,面无表情的开始解自己的扣子,在他震惊到痛苦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去外衣,这时候天不是很冷,她穿的也不厚,眼看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胸前的扣子被解开,露出里面无限的春光来。
萧淳这才回过神来,气得脸色铁青,猛的抓紧她的手,拉上她的衣服才怒极问:“段歆知,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做这个?”
“难道不是吗?”她抬头淡淡的望向他,嘲讽的反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被萧淳当众那样冷漠无情的侮辱过后,以前她容忍下来的那些伤害都涌现出来,“在你办公室你做过多少次?还有在别墅里,当着蒹葭的面,你又是怎么做的?萧淳,你不就是迷恋这个身体吗,我给你,若是满足了,能不能求你放过我?”
很多时候,包容一个人的错误,并非是因为不在意这些伤害,只是,太爱,不想失去,所以才愿意忍辱负重的咽下所有血泪,以求得这难得的相守。可是,如果,连这个人她都不想再要了,那么,又何必再忍受他的折磨?
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赶过来找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得到的竟是这么一句话,来时那种不惜一切要保护她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后退两步,苦涩自嘲的笑了笑,他终是低沉的开口:“段歆知,来这一路上,我不停的自责,是我不够相信你,才会伤你这么深,如今看来,我也错了,我们之间走到今日,不只是我的问题,你又几时相信过我?所谓相信,总是得互相信任才行,既然你没有做到,凭什么就理所当然的要求我做到?”
“已经不重要了。”她怔了片刻,才淡淡开口,轻叹一声看向他,凄苦的一笑,低声说:“萧淳,我们就像长在彼此身上的毒瘤,一直不停的在折磨彼此,却又怕疼,舍不得割下来,其实,早就该放手了。”
“毒瘤?”萧淳不可思议的问,半天嘴角抿起一个嘲讽的笑,他苦口婆心的对她说了这么多,无非希望她能给再给他一个机会,彼此敞开心扉谈一谈,试着去信任彼此,重新来过,没想到,她居然送给他毒瘤两个字。
“是的,萧淳,我们汲取着彼此身上的生命力,你和我并没有因为这份爱情获得幸福,却一再伤害彼此,渐渐枯萎下去。”段歆知也无力去管衣服,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恳切的哀求:“结束吧,萧淳,这份爱情我是真的厌倦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半晌,缓缓点头,冷然道:“好。”甩开她的手,咬牙道:“从这里回去,你我之间就再无瓜葛。”
“从现在开始,我一天也不想拖。”她神色决绝的打断他,声音冷漠的叫他一颗心都是寒冷的。
“现在你我是萧氏的代表人,在这里救助灾区,不可能没有任何交流。”他也冷下脸,漠然出声,缓缓往外走,没有再理会她。
段歆知失魂落魄的倒在简易的小床上,眼泪一滴滴的砸下来,她颤抖着抬手扣扣子,心已经痛的难以言语。终于是把这些话说出来了,而他也终于放弃纠缠,两个人终于能够彻底撇清关系,以后再也不会那么累,可是,为什么,全身都是疼的,每一根骨头都疼得厉害?
萧淳亲自过来,南郡医院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从各科室调了精英,组成一支优秀的医疗队伍跟着萧淳。萧家财大气粗,通过私人飞机运了多辆大型的救护车,以及难以搬运的医疗器械,在车上设置临时的手术间,可以现场做一些复杂的急诊手术,对于及时抢救伤员,起到很大作用。
很多参与救援的医院,都没有他们的条件,所以相比起来,倒是萧淳这里比较忙,医护人员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平日有点娇生惯养的医生护士,24小时不眠不休的工作,饿了就是泡面或者面包,渴了冰凉的矿泉水喝两口,便又投入紧张的抢救中。
段歆知抬头看一眼身边深情专注的同事,头一次觉得这些人是真的和她并肩战斗的同伴,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死亡面前,拉的这么近。因为忙碌,心里的痛也就没那么明显了,已经两天过去,她和萧淳忙的根本连多说一句废话的时间都没有,爱情,在这个时候,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暗暗叹口气,她抬头下意识的望向萧淳,他正在专心的抢救一个肋骨骨折的病人,伤者被砸到胸部,导致多根肋骨骨折,从而伤到心脏,萧淳在做心脏手术,骨科的李主任则给两个碎掉的骨头,使用特别的内固定材料固定。
段歆知庆幸的点头,幸而是遇上萧家的医院,一般这种手术要用到很特殊的进口材料,稍微小一点的医院根本做不来,更何况天价的材料费和手术费,不是任何人都能负担的起。幸而这次萧清尘和萧淳两地分工,不惜一切抢救能救的人,萧淳在这边负责前线,萧清尘则负责后方供给。
所以,伤员遇上萧家的医院,基本就可以捡回一条命。想到这里,她再望向萧淳的目光,便没了那么深刻的恨意和抗拒,发觉他的异样,她的心不争气的揪紧,眉头紧紧蹙起快步走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