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歆知学了两个星期之后,就开始单独倒班,第一次单独值班就是夜班,不免是很紧张的。
和下午班的护士交接班之后,她就进病房去查房,主要是看看危重病人的情况。因为太紧张,之前准备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站在病床前,她竟笨拙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病人交流。
正在尴尬为难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她下意识的回头,不由得愣了一下。萧淳手里拿着听诊器,穿着白大衣正缓步走进来。熟悉而从容的气息,让她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
他淡淡看她一眼,走到病人面前,带着和气淡然的笑意,拉家常似得笑问:“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病人回答的有些勉强,眉头也微微蹙起,似是对这张太过年轻的脸并不信任。
萧淳带上听诊器,俯身听诊,片刻后起身,取下听诊器问:“肺部有杂音,是不是嗓子有痰,感觉咳不出来?”
“对对,想咳又怕扯到手术的刀口,不敢用力咳,嗓子憋的很难受。”病人见萧淳轻易就说到他的病痛之处,对医生也有些信任,便愿意说出自己的问题。
萧淳点点头,温和的说:“有痰必须得咳出来,否则容易引起肺部感染,你这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咳痰方式。”他这才回身望向段歆知,低声问:“指导卧床病人有效咳痰,会不会?”
段歆知愣怔一下,忙不迭的点头,萧淳后退几步离开床一段距离,给她腾出空间,淡淡道:“教教这位病人。”
段歆知终于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忙上前帮助病人翻身扣背,细心的交给他如何才能有效咳嗽。一番辛苦下来,病人确实觉得好了很多,对她和萧淳都很感激,萧淳非常细心,拉家常的语气聊天,对病人的饮食睡眠都详细的问了。
看的几个重病人,每个都是如此,结果就发现不同的病人存在不同的问题,有的食欲不振,有的睡不好觉。回到护士站,萧淳站在一边看着她淡淡说:“把刚才了解到的问题,都记下来,明天早上交接班的时候,告诉主管医生。”
段歆知忙坐下,拿出本子详细的记录。萧淳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低头专心写东西的样子,竟有些出神。
她的黑发被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好看的脖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充满了诱惑性感的色泽。
心头微微一动,他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抚摸她后脑勺的一小缕头发,小指无意识的擦过她敏感的耳根。段歆知受到惊吓,一下子蹦起来,后退两步,心惊胆战的看看外面走廊,确定没人,才微微松口气,回头戒备的盯着他。
萧淳对于自己的失控,也有些尴尬懊恼,打定注意不再打扰她的,却发现控制自己的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迎上她满是戒备的目光,他低低的叹口气,歉疚的说:“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说完,就转身狼狈的走出护士站。
段歆知神色诧异的盯着他的背,轻易而居的就看到他身上那种浓浓的落寞。
他已走远了,她却无法抑制的心疼起来,她不想看见他这样的,好像很累很累却还得咬牙强撑下去。她甚至有一种想要追过去,抱紧他的冲动。
沮丧的坐下,她翻开交班报告,看这一天病人的特殊情况,却觉得脑子乱糟糟的,看不下去。这才想到,萧淳根本没有夜班,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医院?晚上不是还得处理很多公司里的事情吗,跑医院干什么?
使劲儿摇摇脑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专心工作。等事情差不多忙完,已经是###1###1点多了,病人们基本都睡觉了,她独自坐在护士站开始觉得无聊,便拿出手机玩。
手机相册里存了许多她和萧淳在一起时的照片,一张张的翻看着。多数是她偷拍的,他吃饭时满足的样子,端着咖啡杯沉思的样子,睡着后孩子气的可爱,看报纸时的悠闲自在,生气时表情阴沉的样子。
段歆知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得出了神,他的每一种样子,都让她贪恋喜欢,忘不掉放不下,移不开眼睛。
萧淳公司的确有一大堆的事情,为了陪段歆知上夜班,都被他拿到医院来处理,忙到###1###1点多,估摸着段歆知事情也该做完了,担心她还有什么做不了的,便过来看看她。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小脑袋,孩子似得搁在桌子上,盯着什么东西看的正专注。他就特意放缓了脚步,悄悄走到她身后偷窥,结果看到的东西,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随着她手指的缓慢翻动,一张张照片看过来,连他自己都震惊了,想不到他竟还有这么多种样子。很多状态,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忽略了,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她一一的记录下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究竟是怎么无助绝望的一点点爱上他,他狠着心去算计她利用她的时候,玷污伤害的,究竟又是怎样一颗单纯明净的心。而她,究竟又有多痴心,才会这么乐不彼此的偷拍他。
双手放在背后,已不自觉的紧紧握成拳,明明是让他愿意放在心尖上珍视的情意,却不能表现出来,不能拆穿她的痴心,因为不忍她难堪,不想再自私的纠缠下去,不忍再看她在这错乱的苦海里挣扎痛苦。
努力吸气压抑住想要出口的痛苦叹息,他不被她发现的缓缓后退了一段距离,才故意重重的咳一声。
段歆知慌乱无措的收起手机,像上课时偷看小说被老师发现,两手紧张的放到桌子底下,才赶紧站起来回身看着他。
“在干什么?”萧淳轻微挑起嘴角,淡然的走过去,侧着身子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懒懒的敲击着桌子,神色莫测的望着她。
“没……没干什么……”她吞吞吐吐的回答,一张小脸因为紧张尴尬,而憋得通红,紧紧攥着手机藏在背后,一手拿起桌上一份病历递过去,故作无辜的说:“我在看病历啊。”
“是吗?”萧淳接过病历随便翻了翻,忍不住宠溺而戏谑的笑起来,抬头促狭的望着她反问:“手术做完已经三个多星期,病情稳定,马上就要出院的病人,你还在翻看他的病历,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用心?”
“我……”段歆知又愣住了,愈发的尴尬局促,只是随手拿来救场的,没想到这该死的病历,反倒砸了她的场子,怎么这么倒霉呢,居然是快要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