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顶层的vvvvvip包房,推开包厢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整扇的落地窗,白色的纱帘微拂,清新淡雅的陈设,华而不俗。
女经理恭敬俯身:“您请。”
包厢内空无一人,伊琛皱了下眉,抬腕看时间。
七点一刻,他到的准时,对方却爽约,伊琛抿了抿唇,脸上有些冷意,似桃花般的眼型眼里仿若飘忽万千冰霜……
一旁助理发现这位小主脸色不好,他赶忙凑着头说道:“爷,兴许是路上堵车,现在是晚高峰。”
伊琛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刺骨。
这名说话的男人叫林芸裳,是伊琛的保镖兼助理,江湖名唤阿芸,年龄约摸三十左右,长得憨厚敦实,一米九几的大个子,皮肤黝黑,肌肉结实强壮,看着很有安全感,只不过,双商不是很高。
自知自己说错话了,阿芸缩了缩脖子,默默地退后,不敢再吱一声。
“阿嚏——”美人儿打了个喷嚏,鼻子有些痒的抽动了两下,许是落地窗开着,迎面刮来一阵清风带来的花粉。
他眯了眯眼睛,手一抬指了指窗边:“麻烦您去把那片花瓣清理了。”
女经理吓了一跳,顺着伊琛指的方向赶忙冲进去,疾步走到窗边,往地上一瞅,一瓣指甲般大小的花瓣静静的躺在地上,与地板花纹几乎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位爷,您还真是好眼力啊!
女经理快要哭了,捡起花瓣赶忙连连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是我们办事不周,真的很抱歉,十分的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快!”
经理结巴加紧张,额头冒出了些许虚汗,一干人等在她身后也都战战兢兢的勾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哪个都知道,这位爷脾气不好,一点不随如意,那后果不堪设想。
伊琛捂鼻轻咳了两下,唇红齿白,两颊生晕,额前稀碎的刘海软软的搭着,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他扬了扬手没说话,因为懒得说,这人啊好生聒噪,扰他清静。
经理也是个识趣的,这一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识得人心,见对方似有不耐之意,她赶忙挥了挥手带着一帮子人撤了去。
琛爷心情正不好,她们何苦往这伤口上撞,话说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居然连琛爷的鸽子都敢放。
待所有人走后,伊琛缓步进了鸾凤和鸣包房,阿芸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越过伊琛走在前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包酒精湿巾,将沙发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动作效率有序,一看就知他经常这么干。
“伊少,您是喝牛奶还是果汁。”待伊琛坐下后,阿芸躬身询问着。
伊琛掀了掀眼皮,瞧了桌面上摆放的物什,他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气息微茫,透着几分的病态,轻喘了口气后,才抬手指了个方向:“来杯威士忌。”
阿芸眨么眼睛看着自家雇主:“不行。”一口回绝掉,毫不留情,阿芸也是个不怕死的硬汉:“陆医生说了您最近不适宜饮酒,威士忌太烈伤身,我还是给您倒杯牛奶吧。”
他是个衷心为主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少爷的身体着想啊。
然,他刚拿起牛奶盒还没倒,就遭受到了某人的冷眼:“我说了,威士忌。”伊琛白皙纤长的指手指敲打了两下沙发,冷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语气颇为不悦。
这人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他一字一顿,一板一眼,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
那边拿着牛奶盒的阿芸手一僵,身后一阵直戳脊梁的冷意让他下意识抖了一下,明明正值立夏,包房里温度陡然降至到了冰点。
啊这该死的熟悉感,雇主生气了。阿芸苦瓜脸偷偷瞟了眼那位小祖宗。
好憋屈,憋屈的很呢。这是在搞什么啊,又不是他不让喝酒的,那话,可是陆医生说的!有本事………有本事去闹陆医生啊……
当然伊琛肯定是没那个本事,而阿芸也只敢在心里这么吐槽自家身娇肉贵的小少爷。
“哟琛哥~你还真的来了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正当阿芸纠结着该不该给雇主倒酒的时候,突然鸾凤和鸣包房的门被推开了,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剑眉凤眸的一张脸,五官端正,凤眸狭长,明晃亮堂的包房里,一头银灰色发型看着颇为扎眼。
阿芸见了赶忙立正,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陆少。”
陆棠雪,陆家老幺,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明明生了张硬汉脸,偏取了这般娇秀的名字,据说是陆家太太怀孕时胎梦梦到了海棠花,海棠花是美丽温和的象征,陆家上下欢天喜地的都以为是个小千金,结果未曾想一检查,居然又是个带把儿的!
天爷这小主怎么来了。阿芸心里直犯嘀咕。
这会伊琛正在气头上,飘忽着冰凌的桃花眼冷煞得吓人,他淡淡扫了门口那人一眼,没什么好脸色:“你怎么来了。”
陆棠雪和伊琛是发小,两人是光屁股长大的关系,自是了解这位爷的脾气。
这是正恼着呢,看来他来的不是时候。
陆棠雪低笑了两声走到他身边坐下,往他身上靠了靠,顺手拿起一瓶鸡尾酒,将腿敲到茶几上,慵懒的挑着眉:“害怕你应付不过来呗,人呢,怎么不见人。”他好奇的四处打量。
在陆棠雪靠上来的一瞬间,伊琛鼻尖嗅了嗅,莫名飘过一缕幽幽的香水味,尽管味道很淡,但他鼻子很灵立马就闻出来了:“你喷香水了?”
伊琛蹙眉有些嫌弃,伸出一根手指点住陆棠雪的胳膊,一用力,将他轻轻戳走。
陆棠雪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没有啊。”都知道这小祖宗最讨厌任何香味,他哪敢喷什么香水。下午从公司回去时,确实沾了一股子香味,但在来之前他有好好洗澡来着,难道没洗掉...
“离我远点,一股子艳俗气!”美人儿不悦的捂鼻,咳的厉害。
好娇气啊这人!
陆棠雪陪着笑,扯了句:“好嘞~”就这么惯着他,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因为没法啊,人家长得好看呗,这般玉软花柔的小可人儿,瞧上两眼他魂都要被勾没了,这么多年陆棠雪始终坚定屹立不倒,也是挺不容易的,作为颜狗,他就是经不住美人儿对他的请求。
伊琛:“再远点。”
陆棠雪又挪了两下....
“远点…”
挪了又挪,挪了又挪....于是陆棠雪就被赶到了二十米开外。
空气顿时清新了不少,伊琛舒展了眉头,接了阿芸递来的牛奶,果然还是牛奶,他不情愿的抿了口,舔了舔唇才道:“没来。”
是了,没来,确实没人来,七点五分,那女人居然还没来!想想真是有点生气呢!
还是第一次,居然有人敢放他的鸽子,那人叫什么来着。伊琛蹙眉,他不记得了,不过好像是姓.....江....?
烦闷的抿唇,脸又阴了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说起家里那些个事,伊琛就又来了气焰,本就寒沉的心情,那更是掉入到雪山寒潭里似的,那么冷。
一口气没上来,他掩着嘴猛烈咳嗽起来,咳得稍猛了点,眼含水雾,娇柔柔的,看着叫陆棠雪心疼得要命,上来就想给顺气,被伊琛一呵叫住:“停,坐下,我没事。”
丫的,这是嫌弃他身上有味儿啊!
陆棠熙骂了一嗓子。
行吧行吧,咳死你算了!
骂归骂,陆棠雪内里还是担心的不行,眼神示意让阿芸去顺着点,可别真给咳坏了。真是,对女朋友都没这么认真过。
对了,伊琛未婚妻叫什么来着。
陆棠雪只知道是江家的那位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从不抛头露面,连张照片都没有,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究竟长了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江家这保密工作做的简直相当周密,任他怎么查都查不出一丁点消息。
江家和伊家,往上数三代,交情都颇深,两家有密切生意上的来往。
在江家姑娘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两家就订下了婚约,有效约定,待姑娘年满二十周岁,便安排两人见面,促成一桩美好姻缘。
美好姻缘?美好—P的姻缘!
从前伊琛倒是听人提起过这档子事,说他有个未婚妻,在江家,姑娘未出阁前不允见面。
时隔二十年被搬到台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伊琛以为,如今是新型时代,哪还兴这旧时观念,做包办婚姻这一套。
传闻,江家大小姐身无长处,全无教养,又傲慢任性……
呵,约会迟到,全无教养?伊琛觉得这话倒是挺符合的。
陆棠雪抬手看了眼时间,啧啧了两声,眯了眯眸看向那边的美人:“看来这人大抵是不打算来了,你今天这一身自毁形象,算是白做咯。”
粉色衬衫,酒红西装裤,陆棠雪看他这幅模样不由嗤笑,要说这还是他的主意来着。
前几日,破天荒,伊琛居然向他讨教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如何让一个女人见第一面就完全讨厌自己,绝对不会再想去见第二面。
这可真是个宇宙级的大难题。
伊琛这副美人面,往那里一戳,搁古代简直就是一标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的存在。
俗话说得好,“美人在骨不在皮”,伊琛就属于骨相极美的人,无论是从五官,皮肤还是气质来说都是毫无瑕疵,无可挑剔。
要让对方讨厌这样美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幸陆棠雪就出了个自毁形象的决策:“这女人啊,都讨厌没品的男人,你整个骚粉衣,梳个大奔头,油腻点。要说这人期望有多大,失望那就有多大,江家姑娘一见,心理落差定会搞得她天崩地裂,再做点恶俗点的动作,抠抠鼻子,保准把人吓跑了!”
嘿哟没想到伊琛还真照做了!
陆棠雪打量着他,笑得玩味。不过就是还不够标准,要说这人美,穿什么都显气质,这一身的粉,再配着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倒更生得几分撩人的风情,没有丝毫的艳俗,也没有一丝的娘气,再配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眼眸,一抬一敛间,啧啧啧啧啧....
陆棠雪玩弄着手中的酒瓶啧了啧嘴,再说这江家姑娘,也真是条汉子,纵是不愿这门亲事,好歹赏脸也露个面啊,咱们这哥儿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他今日来,是想看场好戏来着,如今却是白瞎咯。
伊琛敛眸,耷拉着眼皮沉默,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情绪颇为不佳。
忠臣阿芸见此,精明眼珠转悠一圈,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
毕竟出来之前,夫人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就算是绑,也要把伊琛给绑到江家姑娘的床上....额不对....是房里...
鸾凤和鸣的房里,这名字寓意当真是极好的!
伊琛从沙发上起来:“走吧。”
“啊?这么快就走了。”阿芸慌忙挡在他身前,揪住衣角:“公子,咱们要不再等等吧。”没准真是堵车了呢。
伊琛懒懒地抬眸,睇了个眼神过去,还没答话就听阿芸继续说:“您想,姑娘家家的总要梳洗打扮一番才是,更何况还是见您,享您在帝都名媛圈里那可是盛名远扬,姑娘来赴约,那定是得仔细的,用心的去准备不是,不如,我们再等等.....?”
阿谀奉承,典型的阿谀奉承。
忠臣?阿芸觉得,他现在到像极了宫廷剧里贵人身边的老嬷嬷。
这番谄媚的言论不太忠,倒像个...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