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着我师李淳风气呼呼的拂袖而去的时候我觉得,我似乎犯了一个极其巨大的错误。
我把太大的希望寄托在了我师李淳风的身上,我心里一直相信,如果我在修行的路上只要需要帮助就能得到他的帮助,比如我想要提升自己的境界就很自然的想到可以找到他来帮我,而且我潜意识里面觉得,我的问题他必然是能给我解决的。就好像小孩子想要吃饭就可以去找妈妈,因为找到妈妈提出要求就有结果,就不用在挨饿了。可是我在此刻之前完全没有想过,我的这个师父也有把能力用完的时候,他老人家也不是一直能给我食物保证我不饿的存在。我刚才那么直接了当的,大大咧咧的,毫不掩饰的,理所应当的向他索取或许会给他带来非常绝大的压力也说不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仿佛看见了我师心中的委屈,我师心中的无奈,我师心中的痛苦!作为长辈,有哪一个是不想尽自己做大的努力去帮助自己的孩子的呢?更何况,我不仅是我师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是他悉心照顾,给予厚望的那一个。他对我有多么的纵容,对我有多么的期望;那么在我向他提出要求他却不能满足我的时候就会对自己多么的失望,就会有多么深刻的自责。
我,作为一个晚辈,一个从小被他悉心教导,全心全意带大的晚辈,这十几年来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而是一味的在索取,在索取!就如同他所说的,我常年不断的丹药,我学的那些多少人想求都无处求的心法;还有那一柄可以轻易伤害到魔界猲狙之主的仙剑;哪一样儿不是他给我的,他一个凡间的老人,几十年中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不是已经悉数都在我手上了吗?我还要什么更好的?
我很头疼,前所未有的头疼,我伤害了一个疼爱我的老者;同时我还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提升自己了。李颖迪,我曾经承诺会给她一具好的不能再好的身体的小女孩,如今我恐怕是要对她失言了!
我想揪头发呀!我之前是十分钟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质疑我师的话?我的修养呢?我的共宫廷礼仪呢?我的优良品质呢?我的人生信条呢?我是不是白活了十六年加十六年?我到底长没长心?伤害一个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的时候,我的心怎么不疼呢?畜生!
我决定,我要洗心革面,李颖迪的事情暂时不考虑,我当前最重要的要给我师道歉!
我决定还是给我师做一桌好酒好菜。
我师李淳风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也爱众生,为了取悦他而杀生我恐怕他还是不喜欢,所以在菜品上,我觉得就要费一番心思。肉食就避免一下了,但是除了这些,好东西倒是可以可着劲儿的上。
好在我是个嘴巴比较叼的郡王,在郡王之前,我是一个吃过十几年好饭菜的好少年;我来到唐朝以后,对饮食的要求不算很挑剔,但是很严谨;所以我们家的厨娘在我的敦敦教诲之下,依然是庖厨界的高手高高手;今天,是他们再次展示综合实力的时候了。
酱香家常豆腐,必须没有豆腐的腥却又有豆腐的鲜香;油炸红薯团子,必须甜而不腻,豆沙也要细腻芬芳;凉拌腐竹,必须是口味淡雅,清香扑鼻;油淋小青菜,必须要新绿喜人,入口清脆;清炒土豆丝,必须要咸鲜爽口,让人口齿留香······
餐前的小盘水果沙拉,那必须要动用我行李箱里面的那瓶美味的酸奶的。还要去讨一坛子涂山奕欢的桃花酿;以及准备好我师饭后喜欢喝的淡茶。
茶这个东西,在唐朝是一种混了各种作料的饮品,实话实说,哥是喝不来的。为了表示我的高洁模式,哥在十三岁那一年让贺兰敏之将茶叶的原料给我搞到一些,鼓捣了好久终于勉强做出了所谓的绿茶,也就是一个差不多的思路而已,把其中的重点说了一下,就丢给他去继续研发顺便打开销路了。如今我们旗下的茶,是贵人们的一种常规饮料,最好的在皇宫里,当然我这个供应商也是要有的,毕竟我不说过关的好茶,怎么好意思给皇宫里面送呢?
我师李淳风很喜欢去年的一款新茶,如今喝了一年,茶罐子到底是见了底了,我又特意差人往存茶的仓库那边儿去要了些,给不给那些宫中的贵人预备着我就不管了,先管好我师父的需求再说。
水果、菜品、美酒、好茶,我想了想还让厨房那边儿准备了两道点心。
再三确认之后,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了,于是就去请师父用餐。
我忐忑,我一路上走过来就在想我该怎么措辞既能表示出我的忏悔,又能让我师不再伤心;只要能哄着他老人家开心,让我穿上裙子跳一段我也认了,毕竟不是还有“彩衣娱亲”的珠玉在前吗?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我师不让我进门该怎么办?他要是伤心难过不吃饭不见我不睡觉自己生闷气可怎么办?
哎呀,年纪大了的人,怎么禁受得住大气?唉······多少人就是气病了的,后来一命呜呼的?唉······
很久很久以前,我听说癌症这个东西就跟个人的心情有关,有些人之所以会生病,很有可能就是比较大的情绪波动或者刺激引发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气死了”这个事儿其实是存在的。而如今,我就做了一件很不妥的,让一位我非常重视的老人家生气的事情,太不该了!
我走在去我师房间的路上,满心的忧愁;我想,按照我师对我的好,他不会不见我吧,他不至于生我气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吧!应该不会吧!······
“唉!怎么能犯规呢?你的脚都过界了!哎哎哎,要不要脸了,你这样谁愿意跟你玩儿?”
“我哪有犯规?你什么眼神儿,你知道老眼昏花说的是谁吗?你知道吗?”
“老夫眼睛好着呢!我这么多年的修炼你以为是做白工呀?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有用?”
······
我,可能想太多了!真的!
我师李淳风哪是什么会生气的人呀!
我挠头,我气恼,我想揪头发!老子在忧心忡忡为怎么道歉而忧愁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在干什么这是,这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