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一辆接一辆的车,从她身边呼擦而过。
天快中午了,还没有等住一个生意。她把地上的刷子、擦布和水龙头收拾收拾,要回家去做饭。娃娃快放学了。
这时,一辆乳白色的桑塔纳,“吱!”一声,在她脚边停了下来。
她连忙又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师傅,擦车吗?”
她对车里看看,司机好像还是那个男的,死死的脸,头上戴着大发套,黑眼镜遮住了半个脸,拉起高高的衣领,坐在车里,总是不说话。车门也不开。
她也就没有再问,拿起擦布,快快地擦起车来。她好像知道,这辆车停下来,就是给她擦的。因为,她开业不到一个星期,这辆乳白色的桑塔纳,就光顾了好几次,总是这么不声不响地停下来,让她擦。擦完了,那司机就从车门缝里送出几张票子,有时是几张10块的,有时还是几张50的,也不说多,也不说少。她觉得擦一次车,不应该收这么多钱。可是,每次要找他钱,那人每次都是车一开就走。
她觉得这人有些怪怪的,怎么每次来擦车连一句话也不说,即使是个哑巴,也会做个手势,跟擦车人打个招呼。跟擦车人打个招呼又咋啦?开车人是人,擦车人也是人,我们下岗工人谋个职业,你就这样瞧不起,你开个出租就这么牛?好者开的是国产桑塔纳,也不是给克林顿开林肯。就是给克林顿开林肯又咋样,总统五年一换,克林顿一下台,开车的也没胡子翘。她心里这么嘀咕着,车就擦出来了。
车擦得一尘不染,照得人眼睛鼻子透明。她舒心地吸了口气,等司机付钱。
那司机在上口袋掏了掏,拿出一张大票子,从车门送出来。
她刚要去接,一看,是一张100的,就缩回手。说:“对不起,我没钱找。”
那男子忽然一伸胳膊,抓住她的手,说:“不用找了。桂芬,咱们和好吧。”
她吓了一跳:“你!原来是你!……”
那司机一把撸去头上的发套,说:“我改还不行吗?”
她气得把钱扔给他:“你走!你跟那婊子过好了,还来找我干什么?我是下岗了,但我用不着你的怜悯。你放心,我们娘儿俩决不会饿死。”
第二天,这辆乳白色的桑塔纳又停在这里。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了擦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