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沈易北焦急的催促下,终于北京时间早上6点01分,飞机在郊区那间专门关押刑事犯罪的犯人的监狱旁的山巅上,险险的找了一个空位降落。
“依依!”沈易北眼尖,已经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素色衣服的女孩,抱着黄皮纸袋的自身档案,低着头,沉静的准备延着山路下山。
女孩头发短到短得不能再短,脸色因为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到透明,最重要的一点,女孩给人一种相当安静的感觉,安安静静到连走路也没有声音。
跳下飞机,穿着一身雪白的衬衣的沈易北,干净、纯粹的耀眼。
那个女孩用五指挡住阳光,仿佛非常不适应这样的光茫。
努力的,那个女孩子睁开眼睛。
“北北……”女孩惊呼出声。
连惊呼,女孩也是很小声。
女孩的意外在情理当中,因为这一次被提早释放,夜箫也是昨天半夜才收到消息。
女孩安安静静的越过沈易北,好奇的打量着他身后的那架黑色直升飞机。
毕竟在中国,直升飞机并不多见。
但是,显然,有个人不容她分散注意力。
沈易北紧紧的拥住了她,紧得仿佛想把她嵌入身体一样急迫。
女孩笑了,安静的脸终于有了裂痕,夺目璀璨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凝结着泪光的笑容。
“我出来了。”女孩说。
“我知道、我知道!”沈易北干净的磁线走调,激动的将女孩拥得更紧了。
仿佛恨不得现在的他们能马上糅合在一起。
“我自由了!”
女孩的眼泪傻傻的流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第一次,Eagl看见,一向清冷的沈易北居然激动到红了眼眶。
面具下,Eagl的唇也微扬了。
原本以为,今天会是很糟糕的一天,但是,原来幸福是会传染的。
只是,他这个电灯泡,也该退场了。
“易北,我走了。”他简单的招呼一声。
简洁的仿佛明天依然会再见一样。
但是,他们都知道,可能终其一生,再无相见之日了。
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干净到纯粹。
一个黑暗到沉淀。
这样不同世界的人,不适合彼此交往。
沈易北抬眸,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夜箫,谢谢你……谢谢你,信守承诺……”
不喜欢这么客套,Eagl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就向身后的直升飞机走去。
踩上飞机的踩板,突然Eagl背着她们,沉声说,“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从此以后,沈易北和龙门毫无任何关系。
反而,沈易北轻松的笑了,学会了调侃,“我还想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你呢。”
“当然。”没有任何犹豫,Eagl点头。
没有说再见,Eagl开着直升飞机,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希望他不会一直是一个人……”沈易北叹气,虽然相处木讷,无法知心,但是两个男人之间是有友谊这样东西存在的。
回眸望着自己深爱的女孩,清眸深亮,“我比夜箫幸运多了……起码,我们一直相爱……”
女孩抱着他的手臂,幸福在温暖的流徜。
“北北,我想回家了。”女孩安静的笑着说。
“恩,回家。”
家,有彼此的地方,就有家。
牵她的手,他们在晨熙下,踩着黄土,延着山路,一起下山。
飞机上的Eagl,俯目,黄土上那显眼的两个手牵着手的黑点,温情的一幕,永恒刻在他的记忆里。
其实,没有人,对爱情是不向往的。
……
一直延着回纽约的飞行航道,他又盘旋了很久。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今天他非出来一趟不可,又为什么,他一直不想回到那个城市。
现在纽约时间已经过了12点,他曾经的爱,曾经的痛,正式写下了帷幕。
今夜,将是某一个人的新婚之夜。
某一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人,某一个,他已经硬生生从心里连根拔除了的人。
只是拔除的是对爱的记忆,拔除不了的是心底一直盘桓的浮躁。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不可避免的浮躁。
说不爱了,但是,那个女人在他心里一直还是存在着她的影响力。
Eagl不说爱,但是骨子里埋着的还是那个齐夜箫,爱得很痛的齐夜箫。
……
清晨,她拿着拖把,吃力的清理这个家。
娇嫩汗水,从她的额头一直不住的往下滴。
从二楼再到一楼,他的家,有三百多坪,有二十几个房间,豪华的程度,和他们以前的那个家,不相伯仲。
但是,这么大的家,居然没有一个佣人,她实在很难以相信,以前那两个大男人是怎样生活的。
从凌晨四点,她起床开始干活,一直到现在早上九点,她已经足足干了5个小时,但是,还是觉得好象根本无从下手。
她真的是当惯了千金小姐,当惯了豪门太太,擦净最后一节楼梯,她瘫在地上。
她,实在是……没有体力了。
她知道,其实她不用做这些活,当时沈易北介绍她的时候,只是说她是厨娘,厨娘的工作当然在厨房。
只是,她一念及,如果空气中有太多的细菌会危害他的身体健康,她就忍不住开始自作主张的清理房子。
再吃力的,她提起水桶,娇喘着,动作摇摇晃晃,准备打扫客厅。
Eagl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他的眉心微蹙。
哪里来的这么笨的天兵?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样东西叫机器人除尘器吗?
面无表情的走到客厅,他面无表情的将机器人除尘器打开,然后再面无表情的越过这个他以为的来自阿拉伯落后国家的“中年妇女”,眼角连一分关注也没有多给予。
望着他已经远得看不见的背影,她再望望地上发出“呜呜”声,四处有规律的转动,方便快捷,连死角也不放过的小型圆状自动除尘器。
面纱下,她的嘴巴张得老大。
不知道吓到她的是突然而至的他,还是那个自动除尘器。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白痴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