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氲气弥散,潺潺的水流从精致考究的德国式花洒中喷薄而出,润湿着冉希的全身。在热气地蒸腾下,冉希高度紧绷的神经暂时得以缓冲,放松。
冉希披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来,原先睡在卧室中的邵晨已经落坐在客厅之中。冉希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光中闪烁着些许酒后乱性的歉意。而此刻的冉希却一脸平静,用干毛巾随意地揉搓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邵晨看到冉希出来之后便站起身迎上去。
冉希没有给邵晨开口的机会便抢先说道:“看来雪莉酒对我来说还是勉强了一点,到现在头都觉得有些头晕。”
冉希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过邵晨的脸庞,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邵晨脸上的肌肉稍稍有些僵硬,他应该没有想到在春宵一度过后,冉希会有这样开场白。
邵晨犹豫了一会儿,接话道:“下次尝尝香槟,怎样?”
冉希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没有接邵晨的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冉希缓缓地走到冰箱旁给自己挑了一瓶牛奶。
喝了一大口之后冉希才转身看向邵晨。面对邵晨,此刻的冉希却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不回家吗?”
听到这样的问句,邵晨英气的剑眉明显有些挑动,可是他的脸颊上仍露出淡淡地笑容:“你不打算让我借宿?”
“借宿?”冉希听到邵晨这么说,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夜,确实已经深了。不过你不会是怕黑不想走吧?”冉希转过头笑着说。
“你觉得我会害怕吗?”邵晨反问。
冉希仍然是意味不明地笑着,没有正面回答邵晨的问题。
五步之遥的他们就这样在客厅中对视,微笑地对视。
“谢谢你送我回家。”最终,冉希率先打破了沉默,但话语间流露出送客的意味。
邵晨自然听出了冉希的意思,似乎稍有些犹豫,他礼貌地回应:“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冉希微微点头。邵晨缓缓地转身,转动了大门的把手。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冉希淡笑地看着邵晨的动作,看着他迈出大门。可是冉希没有等到预想中关门的声音。
邵晨站在门口和冉希对视。
“要说声再见吗?”冉希轻声地说。
“你……叫什么?”邵晨认真地看着冉希询问。
冉希走上前去,轻扶着门框回答:“路上小心开车。”接着大门被冉希轻轻地关上。
对着被关上的大门,冉希久久地伫立。
此刻的她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样,失去了那份从容,那份淡然,那份不经意散露的诱惑。冉希那张精致的俏脸此刻面如死灰,眼神更是空洞得可怕。
晌久,冉希才有了动作。她缓缓地踱步走进自己的卧室,慢慢地坐在镂空雕花的红木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中映射出的那一张美丽的面庞,冉希提起双手轻轻地抚摸着。
冉希的手指此刻触碰的是一双开过眼角加深过双眼皮的明眸。卷翘的睫毛是定期植入的结果。
她的手指顺着眼尾滑下,双手抚摸着已经被削平了颧骨的面颊。
她的手慢慢地向着耸立的鼻梁聚拢,从鼻尖到鼻翼再到鼻梁,这里动过不下三次。
她的双手接着下滑,那一张性感的薄唇是整容师设计了几天的成果。
最后,冉希的双手微微托住自己的下巴。微微翘起的下颚,标准的瓜子脸型是冉希最满意的修饰之处。
看着这张美丽到陌生的脸,冉希的思绪似乎又回到那个冰凉的手术室中。
凡事有舍才有得,美丽更加不会例外。
冉希闭上眼睛,那种炙热的疼痛感竟然难以被时间淡化,磨平,即使时隔这么久。
她仍然清晰地记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时的那种紧张,焦灼。
她仍然记得那一记记麻醉针打进脸庞的胀痛感。
她仍然可以感受到医师的手术刀在她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地撕裂自己的皮肤。手术室静得可怕,只有剪刀撕裂血肉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她可以感觉到大量的血液从伤口中溢出,可以想象到自己整张面颊已经面目全非。可是她没有疼痛感,那种麻木和恐惧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美丽需要代价,这些对冉希来说仅仅才刚开始。
走出手术室,躺在病床上,冉希知道麻药的作用正一点一点地消退,渐渐聚拢而来的是跳跃般得疼痛,从脸颊上每一个细胞开始蔓延直至全身,刺痛感烧灼着冉希的每一处神经。即使最强效的止疼针也无法消除所有的刺痛感。
手术后的浮肿让冉希的脸变成一个人肉包子。她无法睁开眼睛,更别提正常得喝水,吃饭。在疼痛中冉希渡过漫长的分分秒秒。
不过所有的这一切对冉希来说都是值得的,因为她最终得到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
况且整容过程中的这些痛楚比起失去至亲的疼痛来说简直不值得一提。
冉希睁开双眸,走出那段回忆,她继续凝视镜子中的自己。
忽然,冉希笑了。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放肆地大笑!
男人真是一种可笑的生物,即使面对的是一副人造的赝品,只要它足够美丽,还是无法抵御本能的生理渴求。
今天,她很成功,成功地引起邵晨的兴趣,成功地吊起邵晨的胃口,成功地让邵晨意犹未尽……这些成功足以让冉希网罗出一片充满诱惑的汪洋,让邵晨一步步地沉溺其中,一步步地不可自拔。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贱骨头,不管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拥有的不珍惜,得不到才骚动。思考片刻之后冉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冉希起身,关掉卧室的水晶吊灯,此刻的她则迫切地需要好好得睡上一觉。
当阳光透过窗玻璃洒满卧室的时候,冉希才告别周公从睡梦中醒来。洗漱完毕,热上牛奶面包,冉希提起电话拨通余霞,余主编的号码。
余霞,某知名女性刊物的主编,也是冉希这个自由撰稿人的合作伙伴。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冉希顺利地拿到令她满意的假期。享受过一顿丰盛的早晨,冉希便收拾好行李,准备享受这次为期半个月的休假。
下午两点,冉希坐上了通往西双版纳的汽车开始她的西南行。冉希的这次休假自然不像她对徐霞说的那样是外出取材,而是为了在邵晨的视野中“消失”一段时间。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对一个女人上心的话,即使只有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会挖空心思找寻,就像惦记着蜜糖的棕熊,离不开鱼腥的猫咪。
只有惦记才会骚动,只有骚动才会动情,只有动情冉希她这个“小四”才能打败那个此刻陪在邵晨身边女人——曾经破坏姐姐婚姻的“小三”。
“我给你留下的线索应该足够了吧。”
汽车大巴中靠窗而坐的冉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