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坐在自己院子门口等柯余回来。
柯余从房顶上跳下来的时候差一点踩到她:“小姐!你怎么坐在门口啊?吓死我了。”
周西面无表情地说道:“百思不得其解啊……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什么事想不明白?让我来帮你一起想想。”
“为什么万易要和宋湉溪幽会?既然要幽会,还不如直接在大殿上答应人姑娘的求婚呢!何必多此一举?”说完拿起身旁的茶壶一饮而尽。昨夜躲在暗处,看不真切两人的神情,虽说万易是拒绝了宋湉溪,但是这幽僻的地方哪能说偶遇就偶遇啊,肯定是事先说好的,欸~想想就心塞,到嘴的帅哥又要飞了。
柯余点头表示理解:“小姐,我昨天听小柳讲了事情的经过,再加上这几天我的调查,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周西眨巴着眼睛看他,等待下文。
“这一切还得从万易幼年讲起:玺朝南雍三年,即万易七岁时期,正值皇上登基亲权不久,华南地区叛乱,万国公作为一代武将平定边乱在所不辞,但因此战僵持时间久,万国公夫人每过八个月就前去边线探望国公。前两次倒是平安往返,但第三次的时候,于前线安定不到两日,敌方就突发猛攻,那时军中又出内奸,与敌军来了个里应外合,此战玺朝大败,国公夫人不幸因此丧命,万国公也在此战中负伤严重,奄奄一息,时至今日,仍大小病缠身,药汤一日不停。好在猛攻之后对方火力不足,无法直捣黄龙,才让皇上有机会调遣军中内将奋力一搏,最终打了个平手,僵持一段时间后,签订了暂时的和平协议。经此一劫,万国公再无力军营,万家虽满族荣耀,但子嗣稀薄,正统嫡子也只留下万易一人。渐渐地,万家不复往日兴盛,国公爷整日药石为伴,万易也鲜少露面,只攻读于圣贤书。再后来,就是他姑姑病危,启程前往天盛国住了两年,直到如今回来。”
周西听后长叹一口气:“生活不易啊,将来我一定会给予他温暖的。不过……这和昨天晚上的幽会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了一大堆屁话。”
“您别着急呀!我还没讲完呢!还记得前几天他来咱们府中找长公主的事情吗?说是有物件儿要交给公主。但是他与长公主又有什么交集呢?完全没有啊!我这几天就卯劲儿查了一通,原来他姑姑未出嫁前曾与长公主交好,我怀疑……仅仅只是我的推测啊,小姐,你先听听,万公子那天来交给长公主的物件儿说不定就是小时候你们两定娃娃亲的信物,咱想想,有啥事儿信里头不能说啊,非得让万公子千里迢迢去天盛国,这费了老劲儿的事绝对是关乎万家的兴衰。万易为了万家重回昔日荣耀不远万里从姑姑那里拿来与你的定情信物,靠着迎娶周家女重新恢复万家的尊荣。但是又不舍心中初恋宋小姐,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忍痛割爱拒绝宋大小姐,但内心不忍,就偷偷约其私下见面,安慰解释一番后再另做打算。至于叶青乾公子那儿我也明朗了,小姐你已到婚配年纪,为了防止你与他人论婚嫁,便借着兄弟求娶的名义捣乱,实则为了拖延时间等他回朝。这一步步一局局算得真是精妙啊~”
周西听后震惊:“原来是这样啊!我觉得你的推理很有道理,就算有些差错也是八九不离十。万易居然敢利用我,气死我了!我要去找他对峙。”说完起身冲出家门。
“小姐!小姐!你别冲动啊!这只是推测,推测啊!”柯余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还没出大门就撞见一外仆送来拜贴,仔细一打听,才知是顾府近日要举办茶话会,特来邀请周家女眷,上流社会这派对还真多啊。
“我们与顾府往来甚少,怎么也有帖子收?”
一家仆恭敬地答道:“回小姐的话,昨日顾三公子于池中救您,故今日一早长公主便差人往顾府送了谢礼,刚巧顾老夫人在着手茶会之事,就一同邀请了咱们周家。”
“茶会?好玩吗?”周西侧身问柯余。
柯余答:“饮酒作诗,给各位少爷小姐们相看的局罢了。”
“饮酒作诗?”这不相当于强制性的让你上一天古诗文公开课嘛,想想就觉得好痛苦。
“小姐要觉得没意思,也可去戏台子看戏,或者击鞠、蹴鞠、打牌都有。”
“听着还行,要是过几天有空我就去溜达下。”本来肚子里还存着气想找万易麻烦,想想又不可如此鲁莽,便吩咐道,“柯余,我们去酒楼吃一顿先,对了,你去把成黎宣也叫上。”
醉鲜楼二楼包间,
周西正嗑着瓜子等成黎宣来,老板在一旁巴拉巴拉推荐着新研发的菜式:“……刘大厨研究了三个月才推出这道菜,色香味自然不用说了,最难得的是随着温度的不同菜品的口感也各有千秋啊~小姐,你是不知道,周大厨特地吩咐了,这菜必须得由小姐第一人品尝,之后才能上市。”
“好!”周西鼓掌,“立马上菜,所有新品都上一遍,刘大厨也重重有赏啊,奖金给他再翻一倍。”老板连声应下,笑着退了出去。
“小姐,什么时候也考虑给我涨涨奖金呗?”柯余托头期待地问。
“你又不缺钱,看你穿的这双鞋,金丝银边翠玉镶嵌,怎么说也得几十两银吧!别当我不晓得,你在我这儿拿一份工资,又在母亲那儿拿一份工资,给你机灵的哟~~~”
柯余装傻充愣地把话题扯开,周西也只是调侃,并无深究打算,主仆二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又扯了几句,成黎宣便来了,坐下饮了杯茶,叹道:“我今日差点出不来了呢。”
“怎么了?”
“你没有耳闻?宋家现在可乱成一锅粥了。宋二少爷惹到了盛七,现正被五花大绑押在惠然轩内,听小道消息讲,是那宋二气盛七昨日坏了他姐的好姻缘,挑衅上门。可那盛公主岂是好招惹的,二话不说就将人扣下了,宋家又求情无门,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我父亲见不太平,便不让我们出门了,要不是你家小厮编出个十万火急的急事儿来,父亲大人定不会放我来。”
周西不以为然:“宋二癫啦?平白去招惹那疯子干嘛?”
“还小,心智不成熟,他不过也才十一二岁,八成是在家见长姐愁眉不展亦或是以泪洗面,心中有气。”
“十一二岁也不小了,而且古代人不都早熟吗?”周西吐槽道,“他可能只是单纯的蠢吧。”
“今天怎么点了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啊。”成黎宣随手夹起一块酥鱼品尝,还挺不错。
“说是新品,都上来让我品鉴一下。对了!有件事儿,气死我了!我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柯余见状,朝她身后扔了个枣,示意她暂时别说,并努力用口型提醒:“只是推测!推测!”
周西想想后还是作罢,万一只是他们自作多情,那可就丢人了,只好临时转移话题。
成黎宣见她突然嘘声,问:“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生气?”
“是这样的。”周西一句三停地讲,“太让人生气了……我实在没想到……居然发生在我身边……是,是那个柯余!”
柯余听到自己名字一激灵,不解,怎么还有他的戏份?
“是柯余,太过分了!他居然打一份工领两份工资,干的什么事儿啊?资本家听了都流泪啊!”又添油加醋抹黑了柯余一把,柯余也不好反驳,毕竟确实是事实,只好硬着头皮被两女的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顿酒足饭饱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唯一不足便是刚才贪嘴多喝了两杯,现在弄得头脑昏胀,因为这个包间没有露台,只好打开两侧的窗,让风吹进来些。
成黎宣坐了一会儿后,家中小厮赶来传话,说是遭了家贼,让她回自己院子里看看有没有丢值钱的物件儿。
这下又只剩主仆二人,周西数着走廊来来往往的人头:“二……四……六……”突然顺着手指的方向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叶青乾?”
他从对面走廊匆匆经过,并未发现这边的周西。随后又一熟人也紧随其后:“盛严启?他们两人在干嘛?”
柯余凑头过来看:“小姐,可能他们也来吃饭呢,毕竟咱们醉鲜楼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了,正常正常。”
“不不不~”周西晃动手指,“吃个饭这么鬼鬼祟祟干嘛!难道他们是来……嫖……”
柯余急忙制止她接下来的发言,看她那迷糊的样儿,绝对是喝上头了:“这可不能说,会被禁的。而且这儿是酒楼,不是妓馆,他们嫖什么?大黄鱼还是红冠鸡?”
“他们在干什么,我得去看看,地……地主之谊懂吧?”
“那我和您一块儿去。”
“成,刚好我也上不去。”
柯余疑惑:“上哪儿?”
“房顶啊~我们这种武林高手哪有不上房顶的道理,而且偷看的时候还得偷偷把瓦片移开,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一看你就不懂这套路!”
“这……是正确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