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橖立刻就告辞催仪卫护卫动身,两三刻就回了王府,径直去后廷前寝殿侧殿书房找大师傅,果然大师傅与王伯安都在。
等见礼后,朱秉橖就直接问道:“大师傅,可告诉我一二?”
大师傅淡淡笑着说:“也没什么不可说,圣人想效仿前汉,行前汉文景之故事,给太子积攒些许家业,以便以后能革除弊政。不是你说要解隐忧就先要整顿武备吗?如是而已!整顿完武备还会清查卫所军户,动漕运、盐场、市舶司。”
朱秉橖笑着说:“只要不直接挥刀,就无妨。”
大师傅点点头说:“这都暂时与你无关,有两件喜事与你有关,就让伯安说与你听吧,为师今日上朝去了,也刚回来,要休息片刻去吃饭。去吧!”
两人红手告辞,就去另一侧王伯安日常休息的偏殿书房,也是日常晚间讨教学问的所在。
王伯安直接就笑着说:“其一,明日,杨应宁大人他们就进京了。其二,圣人问师傅铸刀之事,答应让师傅去内库和将作监等处筹集刀匠物料,铸十二把,太子一把,为兄一把,剩下都是你的,准备给你的亲卫,也就是少年郎。如何?”
朱秉橖笑呵呵地说:“大善!明日我们去接杨师傅吧?他老人家赶这么急做什么,老胳膊老腿的肯定累坏了。”
王伯安摇头说:“这可不行,昨日刚休沐,可由不得你再清闲。明日,杨大人入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午门等圣人召见述职,到时候圣人肯定会让你早早见杨大人的。据说这次本来是要升任正四品太常寺少卿,现在改正三品太常寺卿了。那个刘昂以后就是你的正六品奉承正了。”
朱秉橖认真说道:“杨师傅可是极有才学的,圣人给了正三品还是赚了呢。杨师傅去做个詹事最好了。”
王伯安笑着说:“那你就不用听杨介夫再给你讲春秋笔法、微言大义了,是吧?”
朱秉橖尴尬笑笑说:“还是伯安兄懂我啊。对了,你看看那盒子里是什么。”
王伯安小心楠木礼盒,也不敢动这刀剑,就恭敬地问:“与你的小佩刀极相似,怕是圣人赏你的?”
朱秉橖摇头说:“这可不是,这是曾祖父和祖父的遗物,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赏赐的。圣人说以后把他的甲胄给我穿,还没给。”
王伯安认真说道:“殿下可真大意,圣人是要以后大行了,留给殿下,可不能再与别人再这样口无遮拦地。”
朱秉橖正色拱手说:“孤谢伯安兄指点。伯安兄,你说要不要把那金银还回去,毕竟父皇效法文景,给儿孙积攒家业,也该帮帮才是,要不连那精制盐法一起给了?”
王伯安笑着说:“圣人必然不会要,最多太子牵头,分润给内库多些,但现在也行不得晒盐制盐事。等整顿武备后,天子掌十二卫,太子会掌一卫,你也会掌一卫,到时候就会就来了。”
朱秉橖惊愕地说:“开玩笑呢?我怎么能掌一卫,那以后西安右卫怎么办?”
王伯安认真说道:“已经定下来了,西安右卫尚且不知。”
朱秉橖拱手说:“那以后伯安兄可要帮孤掌军练兵才是!”
王伯安也拱手说:“固所愿尔。殿下不考虑那燧发枪吗?现在王府有匠户,不久又有了兵马,该考虑练骑军、步军还是神机军。”
朱秉橖问道:“要是练一支比神机营还精锐的燧发枪精兵,怕是就麻烦了吧?要是满员五千六百人配上新制火炮,车阵,长枪阵,能打地现在的京营全军覆没。那可如何是好?”
王伯安笑着说:“那等强军,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只说你那燧发枪与野炮,一年半载也造不齐整。不如先练骑军,备上刀枪弓弩,等以后能造出合用的火枪火炮再说。先得想个好名。”
朱秉橖也笑着说:“名有什么好想的,等皇兄定了名再说,说不定父皇早就定好了。”
王伯安摇头说:“你起的名,可都不太好,尤其是那小白以后定是匹雄健的大黑马,听说为此,太子殿下还给他新得的黑马驹叫大白,詹事府讲官笑的都岔了气,你们可真是亲兄弟。”
朱秉橖无奈笑笑说:“听伯安兄如此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晌午,孤同父皇说等孤十二年,再长三尺高,就去做卫将军,带着列祖列宗的刀剑庇佑,杀破敌胆。怕还真是要想做些什么,都得等孤长大后了。”
王伯安笑着说:“殿下不必太急躁,且安心读书就是。”
朱秉橖拱手说:“那今日就开始吧,请伯安兄赐教!”
晚间又用功到亥时,方才休息。
第七日,也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朱秉橖卯时初就进宫找朱厚照了。小哥俩照旧先操练半个时辰,然后去用早膳。朱秉橖也就告诉朱厚照,昨日听来的消息,顺便问问皇兄要叫自己的一卫什么名。
朱厚照也不客气直接说:“镇国卫!阿弟呢?可别叫个少年卫,童子卫或者幼军卫。”
朱秉橖忙说:“怎么会,一定要取个听起来就威风凛凛的名,神武卫、鹰扬卫或者骁骑卫。”
朱厚照点点头说:“你这终于会取名了,就神武卫吧!”
朱秉橖又说:“皇兄,父皇要积攒家业,要不三郎把那些金银还回来,左右也用不着,不如给父皇,也多少能用在实处,比放到王府钱窖吃灰好。”
朱厚照讥笑地说:“你可省省吧,父皇内库厚实着呢,十几年勤俭持家那是白说的?父皇早就行文景故事了,几年前为兄就知道了,便立志做汉武,让父皇的苦心经营的心血积累用到该用之处,为兄一定要把那该死的扰的父皇年年忧心的小王子亲手捉回来,给父皇叩头赔罪。”
朱秉橖愕然说:“你去亲手抓他,那要我做甚?我才是卫将军,都说好了,等我凯旋归来,再送那饱饮敌血的战刀给皇兄。”
朱厚照敷衍地笑着说:“好,你去,到时候阿兄从父皇那求来洪武爷爷、永乐爷爷的战刀给你带上。”
朱秉橖拱手说:“这心意三郎受了,却不必惊动老祖宗们了,阿弟带着正统爷爷和成化爷爷的刀剑,去雪耻就是了。”
朱厚照欣慰拍拍朱秉橖:“算你有良心,你可不能把内库的事泄露了,外朝,特别是户部总打内库主意,可别让他们连父皇自己节衣缩食十几年省下给儿孙留的救急钱都抢了去。”
朱秉橖笑着说:“那是自然,一个个不好好收税,不分南北都净顾着为自己乡里哭穷,求免钱粮博取名望。一等闹灾,就无钱粮救灾,就说天意示警,圣人私德有亏。以后谁要搬内库的金银,就先派他去江南收积欠的赋税。”
朱厚照赞赏道:“这法子好,以后就请父皇这么办!”
小哥俩又磨叽了一会,就去文华殿读书。
午时休息,刘瑾就照例打听了早朝来报信,郑重说道:“杨应宁大人创书院兴学,振秦地教化,早朝上因功晋为太常寺卿,圣人还赐宴杨大人。锦衣卫和东厂接了百户李镇和秦府内侍刘昂,去查证秦府不法事。”
又禀报了今日新政:
“其一,所有锦衣卫蒙荫官已经开始清理,将归属兵部,按品级授以武散官。上直亲军二十六卫即日起查实人员武备,裁撤老幼,编练为十二禁卫,统称上直禁军,由天子亲领,以护卫皇城,更名为锦衣卫、锦衣内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羽林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其中除锦衣卫外每禁卫定员一万两千人。而锦衣卫为上直亲军禁卫,其中宫中侍卫的将军校尉更名锦衣卫内卫专亲卫事,定员与禁卫一般,原旗手卫也划入内卫;宫外锦衣卫衙署领两禁卫将士分别负责稽查国中不法之事,查探敌国军情民生。禁卫军编练中,各卫务必补齐定员,若有缺员,锦衣卫从禁卫军选拔,禁卫军从京营选拔。另太子亲领一禁卫,以护卫东宫,三皇子亦亲领一禁卫,以护卫宗室。”
“其二,京营及所属卫所编练二十四禁卫,统称京畿禁军,由都督府统御,以卫戍两京。其中大都督府与五军都督府各领四卫,各遣一卫卫戍南京,称南京京营。”
“其三,九边、两行都司、十三布政使司编练二十四禁军,合称大明禁军,由兵部统御,以守御疆土、震慑四方。以当下各地驻军为基准,以实际防务需要拟定各军人数。”
“其四,筹划以各地水师编练南北水军,以守卫南北江河湖海,保境安民。”
朱秉橖惊愕地说:“这么大动静?皇兄,这是扩军还是裁军?”
朱厚照笑着说:“基本上人数没什么变动,就是划清了职责,连带清查一番军中的硕鼠,那些吃空饷的,侵占卫所屯田的要遭殃了。其实锦衣卫明面上确实扩军了,东宫也扩军了。你那宗室禁卫也就相当于以前亲王三卫中两卫。算是父皇除了西安右卫又给你一个卫,你已经是卫将军了,不过当下也不知到底什么章程,连名还都没呢!”
朱秉橖笑着说:“原来多少人,还是多少人,也只是整顿一下。倒是咱哥俩和锦衣卫赚了一点点。”
朱厚照也笑着说:“就这一次整顿,也不知道多少蛇虫鼠蚁要冒出来,只要牟斌稍微狠狠心,就会杀的血流成河的。这次兵部可是捡了个烫手山芋,只整编大明二十四禁军就够兵部的书生们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要栽进去多少兵部的文官老爷,最后必定还要父皇和都督府给他们收拾首尾。到时候,就热闹了,文官们总觉得自己读了四书五经就无所不能,一直往军中伸手,现在父皇直接给他们,自己却接不起来,说不得先要窝里斗一番争夺权利,等办砸了,再窝里斗一番逃避罪责。你要仔细看看那些人精怎么斗,多学学。”
朱秉橖赞叹道:“皇兄可真是慧眼如炬。三郎有个大胆的想法,既能帮衬父皇又能赚些银子孝敬母后,皇兄要不要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