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钱宁走后,大师傅一脸嫌弃地说道:“以后小心着点,此人心术不正,莫要牵连太深。”
王伯安也点点头说:“无君无父之小人,及早斩断连系为好。”
朱秉橖深以为然,这钱宁的确是个大祸害,大明朝可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认真说道:“也没想要招揽这厮,可又不能赶他走,也只好应付一下。”想了想又问王伯安道:“对了,今日在宫中,怎么不见实庵先生?”
王伯安笑着说:“父亲大人去应天府主持乡试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殿下也能算轻松些了!”
朱秉橖遗憾说道:“还盼着伯父能教教小弟《礼》、《易》、《春秋》呢!”
王伯安淡淡笑着说:“为兄可能也要离京数月了,刑部要派人去江北办差,极有可能便是为兄去了。”
朱秉橖难过地说:“那可如何是好,兄长不是要督促小弟读书吗?”
王伯安笑着说:“无妨,詹事府那么多名儒,为兄也把昔日读书得书籍心得都带来了,那两口箱子都是,够殿下看一两年。凭殿下才智,等读过十三经,读完为兄为科举写的心得,再用功读两遍十三经,练一练行文,科举不过小道尔!”
朱秉橖可怜兮兮地问道:“那得要多久?五年可够?”
大师傅笑着说:“莫要贪心急躁,你又不去科举,认真求学就是了。”
朱秉橖黯然说道:“读了书,总要和天下仕子必上一场,要不怎么能知道到底读到什么水平了。”
王伯安认真说道:“殿下读书自是不为科举,可要是有机会试一试也是极好。殿下先用功进学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试试。”
大师傅笑着说:“以后之事以后再说,时辰不早了,去休息吧!”
众人就散了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府里就鸡飞狗跳开始准备仪仗,等出发时,朝臣基本都等在六科值房等着上朝了。刘瑾这厮果然又故意安排走大明门承天门入宫,理由颇多,又害得百步廊跪了一地白发老爷爷。虽然让侍卫头前喊话,但众多官员显然是昨晚回去打听了消息,更加恭敬了。朱秉橖问刘瑾这怎么回事,刘瑾笑笑说:“殿下无需挂心,喊了免礼,他还是要跪,就不要管了,这也是他们本分,由他们去便是。”
等进了午门,就看见朱厚照眼巴巴得在那等着。朱秉橖赶紧下辇,见礼,顺便问问咋回事。
朱厚照笑着说:“无事,为兄特来接你。时候还早,翰林院的先生们大多都去早朝了。为兄带你去吃茶点垫垫肚子,稍歇片刻,再让宫内侍讲讲点有意思的给你听!”说完便喊张永带仪仗回去,自己准备带朱秉橖和少数几个伴伴侍卫走去文华殿。
朱秉橖问道:“皇兄,那让张伴伴带熊大熊二一家也回去吧。”
朱厚照笑着说:“刘瑾,快快带了过来,让本宫看看。”其实也不用人带它们过来,仪仗一走,队伍后面得狗子自然就来凑到朱秉橖身边。朱厚照不由赞叹说道:“真大,比本宫也矮不了多少,你果然一点都没骗为兄。”
朱秉橖看着他,突然明白这厮可能不是接自己,而是来看狗子,也笑笑说道:“快给太子殿下行礼问安。”狗子们一起人立而起,拱爪作揖,还一脸献媚得笑着。朱秉橖又说:“错了,问安,问安!”熊大熊二痛快就蹲坐下了,又慢慢屈前腿趴下去一些。朱秉橖又说:“给殿下叩头,叩头!”狗子们一下就都趴了下去,狗头贴到地上。
朱厚照喜不自禁地说:“快请起,免礼。”狗子又都一起站起来,带着一脸媚笑。朱秉橖从刘巷手里接过肉干袋子,赏两小块。狗子们吃了肉干更高兴了,熊二直往朱秉橖身边凑,半蹲在那,等小主人坐它背上,就站起来,朱秉橖又给他一小块。
刘瑾啧啧称奇道:“这大狗可真是聪明,性子还好。”
朱厚照也问道:“他会咬人吗?”
朱秉橖笑着说:“在终南山,那黑白熊都不敢靠近胸大和熊二呢,发疯的时候还追得麋鹿群满山遍野地跑。”
朱厚照点点头说:“那倒真是聪明性子又好,不像有些狗,傻乎乎地从不咬人。等午时休息了,带它去太液池钓鱼台捕鱼。刘瑾快把它们带回去,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再找个伶俐的奴才好好伺候着。”
小哥俩也终于去文华殿了,吃过早饭,才开始读书。有内侍和翰林检讨五经博士等数人等着为太子讲解。有五经博士带着朱秉橖开始读小学,说白了就是认字,学字音、字形、字义,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开始,接着就是《声律发蒙》、《广韵》、《尔雅》、《说文解字》、《孝经》。这一部分是打基础,掌握音韵学、文字学、训诂学,以便以后读四书:《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和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还要学:《史记》、《资治通鉴》等史书、《历代名臣奏议》等政论书和《大诰》、《大明律》等律法书,以及《九章算术》《齐民要术》等算书农书,最后要选修《老子》、《庄子》、《荀子》、《韩非子》、《孙子兵法》等百家大作。詹事府基本要求是:四五岁发蒙认字,能对句;七八岁读完四书,能贴诗;十一二岁能制艺;十四五岁读完五经,能策论。当然六岁起就要描红临帖练书法,这是必须的。至于传统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其他内容,宗室子弟自然不能少,至于学成什么样,就没人关心了。
朱厚照则在学五经,听内侍和翰林官给他讲春秋里的故事听,也难怪刘瑾那厮讲故事讲的那么好,感情这事宫里有传统。
终于到了午时,熬了两三个时辰,可以休息了,朱厚照带着朱秉橖一溜烟就跑了,直奔清宁宫,让刘瑾把熊大熊二他们请出来,一路快活的就直奔钓鱼台了。到了钓鱼台,左近也没什么人,朱秉橖一声令下,熊二就去抓鱼。不等朱厚照尝试令熊大也下水,熊二就叼着一味大鱼游了过来,等刘瑾接了鱼,又去了。等熊大也听令下水抓鱼,熊二已经抓了两条大鱼回来了,一抖狗毛,溅众伴伴一身水,朱厚照赞不绝口,众伴伴也纷纷夸赞。已经午时了,兴奋过后也都觉得饿的慌,朱厚照就准备带朱秉橖去找弘治献宝,顺便蹭饭。
本来小哥俩要直接去乾清宫等着,刘瑾这厮却建议去奉天殿后。朱厚照一琢磨,也想明白了,父皇早朝应该还没结束,去等着接父皇回宫吃饭,也显得自己懂事些。于是吩咐众伴伴回去,小哥俩带着刘瑾、刘巷和熊大熊二去奉天殿后华盖殿前的广场等着。这正是夏日午时,所谓烈日炎炎也就是说的此刻了,小哥俩只走到地方就满身大汗,四人站在奉天殿后檐下乘凉,朱厚照打开折扇不停地扇,刘瑾也赶紧殷勤地给朱厚照举着折扇扇风。
朱秉橖和刘巷却连扇子都没带,刘巷也看自己主子热的不行了,撩起衣摆准备给殿下扇,朱秉橖忙说:“心静自然凉,你安宁待着。你看太子殿下,扇的越急反而越热。”刘巷一脸的伤心难过,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朱厚照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把手中折扇给朱秉橖,笑着说:“给你伴伴,看他也自责的样子,怪可怜的。”
朱秉橖拱手谢过接了扇子给刘巷,又说:“赶紧好好谢谢太子殿下,以后用心就是,这次不怪你。”刘巷忙跪下双手接过,又恭谨谢过太子,便起身自己学着刘瑾的样子忙活起来。
过了片刻,朱厚照也觉得凉爽了许多,就又说道:“父皇总是这般,为了朝事废寝忘食的,这天下事又不是可以自己个可以做完的。”这话说得在理,却没人敢接。
刘瑾这厮等了片刻,就岔开话题说道:“殿下,今日也见了三皇子的神宠,的确比寻常犬类更英武聪慧,一身明黄长毛也高贵雅致的紧,叫熊大熊二确实不妥,不如殿下赐个名号?”
朱厚照大喜,思虑一番却说:“等待会让父皇赐名吧!”
小哥俩一直闲聊,等到快午时三刻朝会终于散了,等奉天殿后门打开,弘治带着王岳等内侍出来。弘治刚一出来就看见太子和长安带着两只狗子等着见自己,觉得怕是太子又要作怪。
果然等小哥俩见礼问安,朱厚照就学着朱秉橖早前的样子,也叫熊大熊二一家上前觐见。弘治忙碌一上午,本来颇为疲惫,却见这奇异的景致也轻松了许多,问道:“长安,这是你的异兽吧?你就是骑着那大个的熊二从终南山上下来的?”
朱秉橖笑着说:“臣骑着的正是那高壮一点的熊二,熊大是阿姊,可不能骑。”
弘治也乐了,又说:“那就回宫用膳,朕和太子坐肩舆,你骑着你的神驹,如何?”
朱秉橖拱手说:“谢陛下赏赐御膳,臣骑着熊二为陛下前导开路!”
等那父子俩坐了肩舆,朱秉橖就把熊二抓的两条大鱼放到熊大身上,自己骑着熊二就像前导骑兵侍卫一样跑在前面。
弘治看这景致便问:“太子,这鱼怎么回事?”
朱厚照笑嘻嘻赞赏道:“那是皇儿刚刚领熊二在钓鱼台下水猎的,父皇整日废寝忘食的处理政务,好给父皇补补身子,也亏熊二神武,这两尺大的肥鱼挣扎起来,刘瑾抱都抱不住。”
弘治时笑着说:“朕就说那鱼儿怎么还一动一动的,原来片刻前还在太液池自在逍遥,眨眼就被你抓来了。朕知道你们兄弟俩的孝心了,太液池的鱼宫里废了好大力气才养大,以后不许再抓了。”
朱厚照拱手说:“皇儿知道了。父皇,你看阿弟的神驹如此英武不凡,阿弟却叫他们熊大熊二,要是儿的神兽必定是要叫护国大将军的!阿弟还把自己的黑色小马驹叫小白,惯是个不会起名的。不如父皇赐个名给这不世出的神兽吧!”
弘治点头笑笑说:“你阿弟自己才四岁,小名还叫无邪,你指望天真童趣的他能取什么好名?便依你的就叫左右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