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就象时光,又到了尼罗河日落的时分。
我远远的望着太阳缓缓向地平线落下去,觉得心情异常的平静。
身边坐的这个人是谁,在这一刻变的并不重要。
只是……他的平静,似乎也融在这河水里,融在这风里面,融在这让人不能直视的灿烂夕阳之中。
“我安苏娜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是部族的公主,我是祭师的儿子。”
他低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空灵,是的,以前我形容不出来。他的声音总让觉得缥缈不可捉摸,但又实实在在的从耳中穿过,是一种既饱满充盈,又滑若游丝的感觉。
“我和安苏娜小时候其实并没有说过话,我们的关系也不亲近,我那时候……认识的人是她的姐姐波尔莉,她是个好姑娘,温柔,细心,美丽……但是我们不可能的,我虽然是祭师的儿子,可是我娶不了部族的公主。但是,这艰难的决定不用我来做,而由我们邻近部族替我做了。他们向族长求亲,要娶波尔莉。”
“婚礼那天,前任法老的军队踏平了两个部族,所有人,除了战死的,就是沦为奴隶了。我……却恰恰在那天缺席。”
他说的平静,不过,他很喜欢那个波尔莉吧?所以在她婚礼那天避出去了。
“我没有了家,四处流浪,后来神殿的神官收留了我,我成了他的弟子,一天一天长大,他教我许多东西,称赞我是天才。我回故乡看过,那里已经变了样。”
我看看他。
“那里成了王家之谷,死寂之地。”
我有些意外。
原来,他的故乡在那里。
那里被法老弄成了墓地,任凭是谁,看到自己生长的家乡变成了别家的墓地,那心情总不会好受。
这么说起来我和他还算是有仇的,嗯,世仇。
“我们的部族并不大,就算不是法老,也会有别的大部族去侵扰我们,邻近的那个部族之所以要与我们联姻迎娶波尔莉,就是因为想要彼此团结的原因。但是这个举动,大部族是不会容许的,那天就算不是法老,大概也会遇到别的敌人……这些是我后来才明白的,所以我并不觉得仇恨。法老虽然杀了一些壮年,但是他留下了剩下的大多数人,并且没有把他们全部变成奴隶。我后来还遇到了我的父亲,他是病死的,他也并不怨恨。”
我没说话,替他倒了一杯水。
他碰也没碰:“后来我的师傅成了大祭祀,可是不到一年他就被毒死了。我接替他的位置,虽然名正言顺,却有许多不人服,说我来历不明,神力不够,等我把这些事一一理清,我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了。法老请我迁入宫中,起先是为了祈神,后来就长驻在那里。我在法老的宴会上又见到了波尔莉,还有安苏娜。”
我该说句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
“波尔莉的年纪也不小了,法老对她宠爱不再。安苏娜当年只是个小姑娘,现在却风情正盛,她们认出了我,波尔莉说她可能被后宫的其他女人下了毒,让我帮帮她。我替她找了一些药,波尔莉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和安苏娜也是这么才又重新认识了。”
我还是没插嘴。
其实现在这情形,等于他向我坦白,或是告白。
怎么形容都行,反正他说着,我听着。
要我原谅接受,他再遮遮瞒瞒是不行的。
“安苏娜想要和我在一起,但是那不行,以前我是族里的祭师继承人,现在我是埃及神殿的大祭祀,我告诉她,就算我喜欢她,我们是怎么也不能够在一起,她不肯放弃,也不想嫁给法老。后来她想办法,做了你身边的随伴。”
我点点头:“我当时猜她是为了躲避法老,可是后来我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不,她那时候是为了躲避法老,你记得吗?你到神殿来的时候,法老也来了,说要替你选择女伴,其实……那是我向他提议的。”
我转头看他。
这家伙居然那时候算计我?
“我说你太孤单,有女伴会好些,法老才这样说的。我只是……只是想让安苏娜有个可以躲避,可以缓冲下的地方,不用直接面对法老那种目光。她的年纪已经不小,再留在后宫,是一定会成为法老的女人的。我希望她能有另一条路,先避开法老,或者可以离开宫廷,或者可以嫁人……”
那她后来又做了我老爹的女人啊?
伊莫顿什么时候把我两只手都抱在他手掌中了,我竟然没发觉。
“因为……后来安苏娜叫我不要和你接近,不要理会你……我不能够答应她。她发怒了说我欺骗她,说我不公平。为什么我可以那样拒绝她,但是却和你接近。我解释不了,我本来喜欢过波尔莉,后来,遇到了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但是对她,我一直觉得她象个小妹妹,小时候跟在我和波尔莉后面,路都走不稳,我对她,实在没有那种感觉。然后那天争吵之后,她突然就成了法老的女人。”
我说:“你撒谎,你和她……在她的住处,是我亲眼所见。”
“我后来猜想大概是被人看到了,但是没想到是你亲眼看到的。”他说:“你叫个侍卫过来。
我说:“什么?”
“你叫过来,我给你解释。”
我看看他,唤一个侍卫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