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默，你怎么样了，现在在哪儿？”
姜柠心急如焚地发去了信息，却迟迟不见回应，此时迟默正在办理登机手续。
“季元……”
姜柠坐在电脑前回想起刚才视频里的话，中国夫妇，姓季，真的就这么巧吗？
她的心跳逐渐不受控制，忽而想起迟默曾说过，得到青莲视帝对他来说很重要，而亚洲电视艺术大赏又只有各国视帝和视后才能参加。
还有慢慢咖啡厅和欢乐谷的偶遇，那家名为“延情”的店，那道她只猜对了一半的甜品“默”……
一切都想通了，姜柠感觉心脏剧烈地收缩，眼泪“啪嗒啪嗒”大颗落了下来，打湿了半张键盘。
“小白，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
“就普通做生意的。”
“什么样的生意呀？开公司也是做生意，摆小摊也是做生意呀。”
“那你就当是小卖部这种吧。”
“你骗人，小卖部老板有那么富吗？能供得起你留学？”
季延白敲了敲她的脑袋：“傻瓜，学校小卖部可赚钱了。你不会因此瞧不上我，想跟我分手吧？”
“怎么会？我才不是那种势力鬼，只是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的家庭，好奇罢了。”
“这么快就想见家长啦？”
“胡说啥呢？”
想起当年季延白对自己的家庭三缄其口，姜柠也没怀疑什么，他失联后，她曾在网络上搜索他的名字，却一无所获，整个人没有在人间留下一丝痕迹。
“我很好，马上登机飞中国，明天见。”
姜柠收到了迟默的回信，看着他的头像和聊天界面，心里更是难受，哭得更伤心了。
“你是小白吗？我想听真话，请你不要骗我。”
姜柠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如释重负，这个问题，她想了三年，憋了三年。
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姜柠发信息时正是凌晨三点，她并不知道迟默的航班抵达时间，一整个晚上，她都在等，等他的回答，她害怕他说是之后，该如何面对他，又害怕他说不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叮叮。”微信传来提示音，姜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反应过来是微信消息的声音后，马上来了精神，一把抓起手机，解锁。
“是，我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对不起，我有苦衷。”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扎进心脏，姜柠此刻哭不出来，好像魂被抽走了似的，默默放下手机，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想要自己睡着，就可以不要想他。
她的眼角溢出泪水，滑过脸颊，滴到枕头上，脑海里全是这8年来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残忍？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姜柠毫无生气地从床上缓缓爬起，趿着拖鞋去开门。
按下把手，门缝大开，眼前出现的正是那个让她哭了一晚上的人。
“你走，不想看见你。”
姜柠作势关门，力气却不敌迟默，他轻松地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你给我出去！”
姜柠激动地喊了起来，推搡了他几下，突然头晕目眩，捂住脑袋慢慢蹲了下去。
“小柠，你怎么了？”
迟默见状，慌乱地蹲在她面前，两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姜柠抬头望向他，眼里满是忧伤，“小柠”，这个称呼她有多久没听到了，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从他的嘴里听到了。
姜柠由于一夜没睡，加上极度悲伤，并没有力气答话，迟默将她抱了起来，任凭她在怀里挣扎捶打，把她轻柔地放在了沙发上。
姜柠侧了个身，把脸蛋埋进靠枕，眼泪不听话地淙淙流下，她并不想让迟默看到她这副脆弱卑微的样子。
“对不起，我……”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迟默开口想要解释，却被姜柠突然打断，她的头仍旧埋在沙发里，不敢看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每天都去钟大我们常约会的地方，有空就去首尔那家办了会员的餐厅，想着哪天能够再见到你，就这么等了两年，直到毕业。”
姜柠吸了吸鼻涕，接着说：“我想要忘记你，离开了韩国，回国工作，可是就连上海，到处都有你的痕迹，我妈给我介绍对象，我都拒绝了，我心里根本容不下别人！”
“小柠……”
迟默伫立在沙发前，心疼地看着她，她越来越激动，干脆坐了起来，眼神悲切，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为了你，放弃自己的一切，当艺人，在横店做群演，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当面问问你，你明明知道，却一步步把我往外推！”
待姜柠情绪稳定了些，迟默缓缓开口：“当年我和我父母出了车祸，是李叔把我从被压扁了半个身子的车里救了出来，我就那么看着我的父母，和破碎的车子一起爆炸。”
“呵。”
迟默苦笑一声，接着说道：“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了那场车祸里，后来我查到车祸的肇事者是黑龙社的成员，早已身患绝症，小时候，我曾偷听到我爸妈谈起黑龙社和金贞彬，我去问他们，他们只叫我什么都别打听，绝不可向外人提起他们的工作，年轻的时候，他们创业失败，走投无路，是金贞彬救济了他们，让他们在旗下公司工作，还让他们当了总裁。可是我爸妈没想到，金贞彬竟与黑道勾结，暗地里干了不少违法勾当，他们很快提出辞职，金贞彬怎么挽留都没用，自此以后，我便永远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我的父母，以免被金贞彬找到。他们自立门户，离开首尔开了个小公司，没想到还是被金贞彬发现了，他向我爸妈公司发起合作，他们拒绝了，便怀恨在心，让他们成为死人，永远地闭嘴，他那些肮脏的事情才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姜柠双脚并立坐在沙发上，专注地凝视着迟默，他的语气虽然平静，眼里却布满仇恨，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白了，一如现在的迟默，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呢？这么多年，你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现在才舍得告诉我了？你就一直看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面前跳来跳去？”
姜柠自嘲的语气像一根刺，直直插入了迟默的心脏。
“小柠，我是为了保护你。你知道，黑龙社有多危险吗？你知道的越少……”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姜柠怒吼一声打断了他，她的肩膀因为情绪激动剧烈地抖动着。
“当初说好的，什么事都要共同面对，你永远不会抛弃我，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是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做决定了，是吗？我就活该被你抛弃！”
“不是的……”
迟默的声音颤抖着，他冲上前去想要搂住她，姜柠却直直躺下，整个身子埋在沙发缝隙里，用抱枕遮住了脑袋。
“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吧。”迟默叹了口气，不舍地离开了姜柠的家。
姜柠又不争气地哭了，刚才被打湿了大片的抱枕还未干，又被重新浸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