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和李承川坐着桑止的马车进了宫,来往的宫娥井然有序,宫里面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路上畅通无阻。
“怎么都没人拦我们?不是说李承仰代理朝政吗?”我放下车帘,疑惑道。
“李承仰他对外宣称陛下重病命他代理朝政,所以宫禁内的侍卫还是商逸在带领,并不是他自己的军队。”桑止向我解释道,“那日是你与他大婚,他本打算先逼陛下禅位,在那些大臣的面前由陛下昭告天下,可不料被你们逃脱,宫变声势浩大,况且有不少大臣看见,你和陛下坠崖之后,他回到宫里若是直接继位,那他的狼子野心自然昭然若揭,所以他假借有人意欲行刺之名,谎言陛下被歹人所伤,暂命他带理朝政,陛下受伤,他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敦亲王所说的话自然不敢反驳,至此他安排了一位假陛下在兴庆殿养伤,自己代理朝政,形成了这种局面倒正好给了我们扳倒他的可乘之机。”
“那就是皇宫还不算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也不算是谋逆?”我激动道。
想起那日坠崖时他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声,再者一旁闭目养神的李乘川,如此局面都是起因于我,若是能原封不动的回到宫变前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李乘川继续当他的皇帝,我便把南召还给李承仰,简直完美啊!
“自然还是谋逆。”李乘川闭着眼在一旁冷冷的插了一句。
我愣住心下微微一沉,李乘川周身都散发着冷意,看的出来他并不打算那么轻易放过李承仰了,我微微皱眉顶嘴道,“他既没有篡你的位,也没有杀害宫里的任何一个无辜,虽说你受了伤,可是他是你哥哥,生而为人谁又怎么能保证一生不会做一件错事?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你觉得自己堂堂国君被臣子谋逆面子上挂不住,你便将他流放好了!”
“召儿,禁言!”桑止微微呵斥,试图阻止我的口不择言。
“再者说了,臣子谋逆,你作为国君都没有察觉也是你的疏忽,身边大臣的失职,你该好好检讨自己才是!”
李乘川皱着眉头睁开眼瞪着我,“你这么为他说话,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作他的妻子了?”
“妻子?”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我与李承仰的确是成过婚了,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确确实实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
“你若再帮他说一句求情的话,你便与他一起死。”李乘川星目微抬,十分冰冷。
我抬头,看着他微微有些不真实,前几日他醉酒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说,喜欢我?只因为我替李承仰说了几句话,他便要杀了我?
这样的喜欢……未免太廉价了……
心里微微一紧,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茫茫然,我扯着开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杀就杀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要杀我了。”
李乘川的身躯猛的一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要解释,但张口却是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很快,我们就到了兴庆殿。
“陛下。”马车外想起一个年轻沉稳的声音。
掀开车帘便对上了一双茶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看见我勾了勾唇,“南掌事,好久不见呐。”
我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笑了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宫里追了人家半条宫道,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那个大臣!”我指着他喊道,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围剿时我把他误认成桑止的那位大臣吗。
李乘川从马车上走下,看着眼前的人道,“陆云川,我叫你回来不是让你来调戏女子的。”
“陛下,我马不停蹄从边境赶回来,回宫就忙了两个月,都没休息过,稍微开点玩笑而已啊。”陆云川朝着李承川抱怨道。
“准备的怎么样了?”李乘川淡淡道。
“叛军一百二十三人都已拿下,只是还有一个叫时樾的让他逃了。”陆云川收起嬉笑,正色道。
时樾?
看来那日他带兵追我们,正好躲过了追捕……
“很好。”李承川望着兴庆殿,几不可见的提起嘴角,“桑止,你与云川一起将叛军全部押过来。”
“是。”桑止领命,抬头看见李乘川往兴庆殿走去,忍不住道,“陛下,敦亲王此刻就在里面,您若要现在进去,不如让臣留下保护您的安全。”
“无妨。”李承川回头看着我,淡淡开口,“你跟着我。”
我往身看了看,空无一人,我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我?”
李承川将陆云川身上的剑抽出来,扔给我,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剑砸在地上弹起一地灰尘。
“陛下!这剑很贵的啊,您怎么能扔地上啊!”陆云川看见被扔在地上的剑心痛不已,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又不敢真的对李承川发火,只能指着我,“扔给你你就拾起来啊,快点捡起来啊……我的剑啊……”
我拾起地上的剑,泛着冷光的刀刃上镌刻着繁复的花纹,我在空中转了转剑柄,剑锋划过空气在略过身旁的草丛时,瞬间将枝丫上刚刚抽出新芽的叶子砍为两半。
“给我剑干什么?”我舞了两下剑,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怕我这个谋逆叛臣之妻再叛变杀了你?”
“走吧。”李承川转过身淡淡开口。
殿门推开,阳光瞬间照进了阴暗的殿内,殿内只点了几根蜡烛,昏暗的很。
李承川不带迟疑的迈进了殿内,我拖着剑也进了大殿,李承仰此时正一人坐在偏座上批改奏折,突然的光亮让他写字的手微微滞住。
我把剑立在面前,手撑在剑柄处,看着他们。
“皇兄。”李承川负手站在殿中央,朗声朝着李承仰喊了一声。
李承仰一身黑色玄衣,抬头望见李承川和我正站在下面,似乎并不惊讶,放下笔,微笑,“陛下,您终于出现了,皇兄找你找了好久。”目光从李承川身上流转到我的身上,轻轻一笑,“召儿,我也找了你好久。”
“这阵日子皇兄辛苦了。”李承川微微笑道。
“无碍,陛下回来皇兄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李承仰从偏座上站起身,走到李承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您的退位诏书呢?”
“诏书?”李承川笑了笑,从袖子掏出一个折子,“皇兄说的是这个罪行招录书吧?”
李承川将手中的诏书慢慢展开,上面赫然列着李承仰的种种罪行,密密麻麻的排满了整个诏书。
李承川开口带着笑意,“皇兄做过的事不会都忘了吧?要不要朕帮你回忆回忆?”李承川转过身,语气里带这些冷意,“先不说前几年,就说朕登基至今,今年雨水繁多,朕曾命你修筑河道,你却暗中克扣,导致河堤崩塌,下游百姓民不聊生,拿原本修筑河道的银两私养军队,你还真是朕的好哥哥,拿着朕的饷银来反叛朕.......再来说京都围剿……你制造叛乱,杀害众多无辜民众,就为了这个皇位?现在皇位你也坐上了,感觉如何?”
“甚好。”李承仰抬手将李承川手中的诏书拿过,两下就给撕成了碎片,往上一抛散成雪花般纷飞下来。
李承仰看向我手中的剑,轻轻笑了笑,声音里透着一丝伤感,“召儿拿剑还是为了保护他吗?”
他?
我看了李乘川一眼,耸耸肩,“我保持中立。”
李承仰怔了怔,似乎不可思议我会保持中立,随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自嘲似的摇摇头,“陛下,我残害百姓,滥杀无辜,篡夺皇位,种种都是大罪,那您打算治我个什么罪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李承仰,他连反抗都不反抗,就等着李乘川给他宣判死刑了?
“五马分尸,死后挫骨扬灰方能平息那些无辜冤魂的怒气。”李乘川答道。
挫骨扬灰……
我微微一怔,手中的剑不自觉的握紧,这是要他永不超生吗?
可是,他好像并不像李乘川说的那么坏。至少,在我心中他是个可怜之人……
“李乘川。”我抬头看着李乘川。
“嗯?”
我咽了咽口水问道,“若是放走谋逆之人,那这人该如何定罪……会死吗?”我想了想,我本来求的就是一个死字,死了倒更好了,我也懒的再问,提起剑指向李乘川,心里还是有些后怕,“若是真的是死罪,那能让我死的好看点吗?”
李乘川望着我微微抿唇,眸子里漆黑一片,语气平缓辨不出喜怒,“你要干什么?”
我咬牙,把指着李乘川的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面对着李乘川微微向后退到李承仰身边,李乘川负手站在原地看着我,面无表情。
要我真的拿剑指着李乘川还是有些怕的,最稳妥的方法还是指着自己……
“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明明不该参与这些打打杀杀却为了同一个人举起了两次剑,一次为了救他,这一次……呵呵…是为了杀他……”李承仰挑眉看向李承川,“陛下,作何感想啊?”
李乘川并理他,依旧负手而立,只是周身肃杀的气息尤为浓重,他看着我缓缓开口命令道,“放下剑。”
李乘川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我抖了抖回头看向李承仰,他似乎并不着急离开,反而找了个台阶随意的坐了下来等着李乘川的答案。
“你坐着干嘛,快走啊!再过一会儿,桑止他们就要来了!”我一激动脖子不慎碰到了刀柄,瞬间鲜血就冒了出来。
李承仰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冲到我的面前拿下了我横在脖子上的剑,仔细的检查了伤口确保无碍后才又恢复了笑容,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袋,带着些嘲笑,“傻瓜,你才认识我几天?真要这么为我豁出命去?你真天真的以为他会在乎你拿自己的命威胁我?”
见我无碍,李乘川身后拽紧的拳头稍稍放松,迈出的半步也退了回去,听见李承仰的话微微皱眉,“什么叫才认识几天?”
李承仰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笑着将我乱乱的鬓角理好,微笑道,“若你真是她那该多好……”
那双眼睛明明在笑,可是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从所未有的悲哀。
我看着他有些难受,明明我都答应会将南召还给他,他又何必执迷不悟,有那么漫长的一生当真找不到任何法子吗?现在命都要没了,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
“真是个傻子,连篡位都篡不好,我早劝你不要篡位了,你看,现在连命都赔上了,你开心了?”我骂道。
“成王败寇而已。”李承仰轻笑,“这是我选的路。”
殿门打开,一群士兵冲进来迅速的将李承仰拿下,李乘川上前将我拉到身后,冷冷的发号施令,“押出去。”
殿外桑止和陆云川站在一旁,地上跪了一片人,其中我就看见了风亦,风亦自然也看见了我,我的手被李乘川紧紧拉住,风亦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把脸撇向一边。
我微微上前,但下一秒就被李乘川拽了回来。
“陛下,主犯都已带到,其余同党五千余人都已押进大牢,等候发落。”陆云川上前禀报。
李乘川站在殿前俯视着眼前跪着的一群人,冷冷的说道,“谋逆大罪实不容恕,主犯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其余同党即刻全部坑杀。”
地上的人脸色瞬间煞白,我怔住,五千人,全部杀了?
“陛下,此次事件牵涉甚广,您真的要……”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忍不住劝阻道,“陛下,当真要坑杀五千多人吗?”
李乘川皱眉,冷冷道,“听不懂吗?全——部——坑——杀。”
“陛下……”那位将领还想说什么。
坑杀,顾名思义便是挖个坑把人活生生的埋下去,我望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因为一个人的成败,他们便要跟在后面一起陪上性命……他们也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他们家中也许还有年迈的父母,他们家中也许还有娇妻幼子,可是,马上他们便要永远的被埋葬在黄土里……
胃里突然有些难受,我甩开李乘川的手,开始干呕。
李乘川看着我微微皱眉。
“陛下,祭祀大典临近,这么多犯人即刻坑杀实在有失妥当,不如先押进大牢,等祭祀大典后再做打算,如何?”一旁的桑止扶住我,开口道。
“那便都暂且关押吧。”李乘川揉了揉眉心,向侍卫招了招手。
随即跪了一地的人都被带了下去。
“召儿,我先送你回府吧。”事情算是结束,桑止看我脸色煞白,提议道。
“送什么送?你逃犯抓到了?”陆云川上前拍了一下桑止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桑止一顿,“稍后再抓也不迟。”
“亏你还是个参军,你自然也知道多推迟一秒,逃犯逃掉的机率便越大。”陆云川横在我与桑止之间,嚷嚷道,“你快去抓人,我替你送!”
桑止看向我,并不放心。
我扯出笑,“没事,桑止,你快去忙你的吧。”
桑止迟疑的点了点头,朝陆云川道,“那劳烦将军了。”
“陛下!”一个女声从我身后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转身,眼前一抹红色略过。
“沐儿,你怎么来了?”我转身,李承川的怀里多了一个人,哭的楚楚可怜,李承川抱着怀中的女子微微皱眉。
“陛下……”宋沐软软的伏在李承川怀里。
“没事了……”李承川安慰的轻轻拍着宋沐的后背,轻声道,“你先回宫,我稍晚会儿去看你……沐儿!”
还未说完,宋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口中缓缓流出鲜血,这一状况实在是在预想之外,李承川一把抱起她进了兴庆殿。
“怎么了?”我喃喃道,上前一步想要看清宋沐的情况,还未走几步就被陆云川拉住,他挑眉看我,“你这要去干什么?”
“我去看看她怎么样。”
陆云川拦住我,“人家有陛下照顾,你跑过去起啥劲?”
脚步一下子顿住,看着已经进殿的李承川,心里似乎轻轻被拉扯了一下,我皱着眉回头看陆云川,刚刚呕吐完的气力也都回来了,“陆大臣,你管我这么多?管好你自己吧你!”
“哟,还生气了?不就拦着你一下嘛,不至于吧?”陆云川推了一下我的肩,大大咧咧的笑了笑,“走了。”
“去哪儿?”陆云川走了几步,我问道。
“去审审敦亲王啊,万一能从他嘴里审出逃跑的那个人的动向,桑止也不用满大街的乱跑了,不是吗?”
“桑止不是让你送我回府吗?”我看着他满是疑惑。
“你自己不是有腿可以走吗?”陆云川挑眉,没好气的朝我道,“也就桑止把你当个宝,稍微呕吐两下,就心疼的不行。”
我绝倒,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儿?”陆云川拽住我。
我揪回自己的袖子,“回府。”
陆云川不再阻拦,放开我任由我离去。
还没走几步,我便被不知道哪里篡出来的侍卫模样的人五花大绑起来。
“干什么啊!救命啊!”我大叫,下一秒我的嘴里就被人用布条堵了起来,随后脑子后面便是一下剧痛,便再也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我是被水喷醒的。
我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鼻息间充满了血腥味,我皱着眉睁开眼,陆云川蹲在我的面前,手里端着一个碗,看我醒来舒了口气,“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这小身板被敲一下就死了呢!那样我就没法和桑止交代了。”
身上绑着的绳子早已被解开,我伸手摸了摸还在疼痛的后脖子,“是你敲晕的我?”
陆云出赶紧摆手,“不是我啊!是那些侍卫抓错了人,幸好我正好在大牢遇见不然你可要受点罪了。”
“抓我干什么?”我皱眉,难道李乘川要和我追究我刚刚要帮李承仰的事?
“唉,这也怪不着人家,敦亲王与你成亲在前,谋逆在后,现在事情败露搜拿同党,还以为你也参与其中,便将你也抓了,啧啧啧,你这要是真被抓过来,指不定就和那些人一起被坑杀了呢!还好你运气好,刚进来就遇见了我。”陆云川乐呵呵的在我一边坐下道,“我之前听说你拒绝过桑止的求亲是不是真的啊?看他那么紧张你应该是真的,那你若是真没了,他肯定要掘地三尺了。”说着,他撇了撇嘴,“说实话,你长的确还可以,就是你这行为举止倒没有半分大家风范,也不知道桑止喜欢你什么,嗯……难道桑止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你这性格…倒也与他清净的性子般配,一闹一静,往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聊。可是你们怎么就退亲了呢?是你的隐疾还是他有隐疾?看上去,似乎他有隐疾的样子多一些,一天到晚咳个不停……”
我皱眉,打断他,“说够了没有。”
“哦,对对对,先把你送回去,不然桑止知道了我可就完了。”陆云川经我打断,忙扶起我准备离开大牢。
陆云川看起来文弱书生的样子,但拎起我就跟拎小鸡仔一样,我突然想起来陆云川说他也是从边境回来,若说两个月前便已召回,那时李承仰尚未谋逆,难道那个时候李承川就已事先做了打算?那为什么最后兵变之时却未看见陆云川的身影?心中疑惑很多却不得思绪,我被他扶着,路过的牢房里的犯人每一个身上都被铁链锁住了手脚,有的甚至连脖子上也套着锁链,他们的囚服上染上的鲜血都变成了深褐色,靠在墙角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走过。
“这些人……都是吗?”我盯着那些人道。
“什么?哦,这些人啊都是那些同党,等祭祀大典一过便会全部拉往城外坑杀。”陆云川热情的跟我解释道,似乎这数千条人命在他眼中并不值得一提。
我眸中的光暗了暗,“那李承仰呢?他那么罪无可恕关在哪儿了?”
“他?就关在那儿啊!”
顺着陆云川的手看去,牢道的尽头有一个全部是坚硬的铁墙的牢笼,只在偏角处留了一个小门,我皱眉,那个牢笼密不透风如同关押那些洪水猛兽一般,李承仰就被关在那里?
我微微低头,忽然笑了起来,朝陆云川问了一个还不相关的问题,“你是将军?”我抬头看了看他的装束,一身淡色轻衫,头发随意的束起,眉眼之间不见一丝狠戾倒是更像是一个文官,“又或者你也是个参军?”
“当然是个将军啊。”陆云川挑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疑惑道,“我的气质像参军吗?”
我点头,“你看起来很柔弱。”
陆云川眉毛瞬间竖了起来,“我上阵杀敌那么多年,也就你敢说我柔弱!”
看他一副气急的样子,我拍拍他的肩,“缺少了点阳刚之气。”
“什么!”陆云川瞬间炸毛,“你眼瞎啦!我这么英明神武,你竟然!”
我看着他,弯唇。
陆云川褐色眼眸眯了眯,收起脾气,看着我慢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无聊!”